一張張黑色的臉,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看不清他們的表情,看不見他們的樣子,只有黑色的輪廓上一雙雙凝視著他的眼睛。
這一剎那,蔣隨舟意識到,撞死盛京時沒有用,只有他對她有用才行。
就像他對于蔣夫人有用,對蔣老爺子有用,對蔣載興有用一樣。
只有有用,才有可能得到一個家。
只有有用,他才可能被愛。
于是蔣隨舟像一個站在草叢后的獅子,耐心的觀察著他的小鳥。
而在等待中,或許是因為站在了旁觀者的角度,他比過去更加了解她了。
他以為她愛盛京時,于是等她厭倦后分手,結果等來了婁帆,他繼續等,可她又有了凌旭....在這個過程里,蔣隨舟發現這個小東西好像誰都不愛。
她只讓沈斯仁一個人走進過她的心里。
她像一只狡黠的小狐貍,看著男人對她從不屑一顧到清醒沉淪,然后逐漸加碼,在她身上投入的成本越來越多,以此獲得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當盛京時捧著一顆真心給她時,她卻嫌重,然后毫不留情的拋棄了他。
即便盛京時更像是這場關系中的強者,可他愛上她的那一刻就注定落敗。
直到那個時候,蔣隨舟恍然意識到,對于她,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做主動的一方。
因為只要你向她宣告‘我愛上你了’這樣的話,她就會立即后撤。
這就是黎初夏,一個惡劣到讓他想一口咬死,最后卻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
......
此刻,被老板罵了的林越小聲嘀咕了一句:“那您現在過去找黎小姐,不是找不痛快?”
蔣隨舟摸向胸口的項鏈,將那顆跳棋攥握在掌心,開口時聲音阻澀。
“你不知道她,她總是分不清生氣和傷心的區別,到頭來只會讓自己難受....我去了,至少能讓她發泄一下。”
蔣隨舟撥弄著冰藍色的玻璃珠,垂著眼勾了下唇。
“她是真的長大了....我一心只想到給予她保護,但終究被動。她卻能想到挑起我、老爺子和那個女人之間的矛盾,讓我們互相對付。”
林越看見老板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明明嘴角在笑,可眼睛卻像在哭,明明說著為黎小姐驕傲的話,可是卻一副受傷的表情。
他不確定問道:“您不會真想為了黎小姐跟蔣夫人對著干吧?”
“為什么不行?”
林越以為他至少會遲疑或掙扎一下,可他沒有。
“可是眼看您想要的一切馬上就要到手了啊....”林越不理解。
蔣隨舟嘲諷一笑,仰頭靠在墻上,閉上眼時,有滴淚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下,但被他很快裝作不在意的擦掉。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這一刻,他無法再拒絕承認,初夏已經不再是他的小鳥了。
但他甘愿做她的跳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