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城里優伶多,長相好身段佳,偏偏身份又極其低微,便有人覬覦他們美色,利誘不成便強行上手,縣令每年都要處理幾樁類似的案子,只盼著不是發生類似的事就好。
可惜怕什么來什么,眾人往前走了一段,便見橋上顯出幾道身影,最前面是兩位優伶,都做花旦打扮,但從身形儀態可以判斷,其中一位由男子假扮,另一位嬌小些的則是真正的女子。
男子一手提劍,一手攙著女花旦的胳膊往前跑,在他們身后則是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穿著統一的衣服,顯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家丁。
薛母下意識看向薛蟠,其他知情人也紛紛投去目光。
薛蟠:“……”
他眨眨眼,有些茫然又有些生氣:“你們看我干什么,我又沒搶強民男民女!”
他可是花了錢正經把香菱買回家的!打架也不是因為香菱不愿意,跟眼前的情況可不一樣!
黑五默默豎起耳朵準備吃瓜,可惜眾人卻不再說了,蓋因那兩個花旦已經跑到了他們跟前,因為跑得太急,還差點撞到黑五身上。
提著劍的男子連忙道歉,繞過他們繼續往前跑,壯漢們可沒這么禮貌,見薛虯一行擋在路中間,伸手就要推搡他們。
然后被黑五掄起胳膊甩了一個大耳刮子。
被打的壯漢愣住了,其他幾人也愣住了,大約是為虎作倀久了,頭一次被人這么對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們回過神,立時就要還手。
黑五一手背在身后,看著他們冷笑:“怎么,如今錢家這般威風,連我都敢打了?”
為首的壯漢這才去看黑五的臉,頓時嚇了一跳。
錢家在小城是大戶人家,欺負欺負平頭百姓不算什么,但也不敢跟縣令叫板吶!
誰不知道縣令最疼妻子,也看重這個小舅子,黑五也有些旁門左道的能耐,沒事誰敢招惹他呢?
壯漢漆黑可怖的臉立馬笑成了一朵花,腰也彎了下來:“黑爺,您怎么在這兒?”
“我怎么不能在這兒?”黑五撣了撣袖子,涼涼問,“你們這是鬧哪一出呢?”
壯漢撓了撓頭,為難道:“我們家老爺看上了方才那個小戲子。”
黑五下意識回頭看去,剛才那二人并沒有跑走,隔著幾十步距離看這邊情況,見眾人看他們,其中那個男子又提起劍,眼神十分警惕。
黑屋暗自點頭,長得的確不錯。
他扭過頭問壯漢:“看上了就好好商量,不拘接回家還是養在外面都罷,吵吵鬧鬧成什么樣子?”
壯漢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卻是那執劍男子朗聲開口:“閣下有所不知,小儀已有婚約在身,并不愿意悔約令嫁,錢老爺商議不成便要強搶,在下這才帶她跑出來的。”
黑五聽了這番辯白,第一反應是真好聽。這聲音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既有男子的爽朗響亮,又有伶人的婉轉清脆,恰如珠落玉盤,叮叮咚咚,洋洋盈耳。便是含著怒氣也十分動人。
第二反應,原來錢老爺要搶的人不是他啊?想想也是,錢老爺雖然好色了些,卻只好女色,對男色沒什么興趣,只怪此生容貌太盛,令他不及想那么多。
再看被男子護在身后的女花旦,的確很漂亮,宛如春日顫顫綻放的桃花,但比起那男子就差得多了,以至于黑五都不得不懷疑錢老爺的審美,就算他不好男色,有這么一位絕色在眼前,怎么還能看上旁邊的小花的?
待到徹底回神,便是怒火中燒了。
好啊!
什么時候不好,偏偏此時鬧事,壞他的好事!
黑五冷笑連連:“當街搶人,我看錢老爺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要嘗嘗牢飯的滋味。”
壯漢們嚇得不敢吱聲。
黑五努力壓制怒氣:“我會將此事告訴姐夫,你們回去告訴錢老爺一聲,讓他做好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