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權勝面無表情。
二人之間的空氣幾乎都在溫姒說出那句話以后,直接就凝固住了。
溫姒沒有再開口。
溫權勝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盯著溫姒,目光中帶著森冷之意。
片刻后,溫權勝才緩緩道:“鎮國公府生你,養你,即便為父和你兄長們的確做了一些錯事,可生恩大于地,養恩大于天,你要改換姓氏,去做那蘭家人,你對得起為父,對得起你哥哥他們,對得起溫家的列祖列宗嗎?”
溫權勝一開口便是生恩養恩,企圖以恩壓人。
但溫姒卻是不卑不亢的回懟了他,“貧尼的生恩是娘親,是曾經蘭家的大小姐蘭子君,所以貧尼既是脫離了溫家,又憑什么不能換做蘭姓?”
“別忘了,當初鎮國公你可是還打算,不準貧尼再姓‘溫’。”
溫姒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權勝,“怎么,自己說過的話這么快就忘了?”
溫權勝頓時輕笑一聲,露出一副虛情假意的面孔,“為父當時說的話不過是氣話,何況你不也說了還想繼續姓溫的話嘛。”
“不,貧尼沒說過想繼續姓溫的話。”
溫姒掀了掀眼皮子,神色淡漠:“貧尼說的是:你鎮國公想剝奪貧尼的姓,就得先把蘭家的一切吐出來,雖然到現在為止也還沒吐干凈,但沒辦法,太惡心了,貧尼實在是已經忍不下去了。”
溫姒雖沒直接說什么太惡心了,但懂得都懂。
人惡心,事也惡心。
整個鎮國公府都令她感到惡心。
如今,雖然還有很多蘭家的東西還沒拿回來,但也沒關系,除了蘭家的大宅,剩下的都可以慢慢拿。
“你未報養恩,便要改姓,就不怕天下人都戳你這個圣女的脊梁骨嗎?”
溫權勝被她的直懟懟得裝不下去了,開口便冷冷道。
“養恩?”
溫姒嗤笑了一聲,望著溫權勝的那雙眼眸中帶著譏諷,“不是都已經還了嗎?”
溫權勝:“什么時候?本公怎么不知道?”
“當然……是從你領回那個私生女的時候開始的啊。”
“鎮國公大人,好好睜開您的眼睛看看,這整個鎮國公府內你們曾經給予貧尼的所有東西不是早就已經被奪回去,給了您的私生女嗎?至于貧尼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貧尼外祖家送給貧尼的歸云莊和鳳云樓供養的,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是夠您開口說一句‘養恩大于天’的?”
“對了,還有您那私生女想要的嫡女之位,貧尼可是早就已經讓出來了,位置就在那兒,她溫玥要是有本事就再次奪走,沒本事,也怪不了貧尼半分。”
溫姒笑瞇瞇的說:“畢竟,區區一個私生女想要變成嫡女,除非是讓您的嫡長子變成庶子,您……敢嗎?”
溫權勝臉色刷的一下漆黑如墨。
他沒想到溫姒竟然看得這么明白。
連他始終顧忌的那一點也給看穿了。
他想彌補初柔母女倆,甚至曾經在看到溫玥這個女兒的時候,他還曾動過要讓她成為嫡女的念頭。
可是等他帶著人回了京城,看到他這二十年來悉心培養的嫡長子時,他卻是猶豫了。
一個是他虧欠的女兒,一個是他期望的長子。
無論怎么樣,他都下不了那個決定。
所以才對溫玥越發愧疚,也就越發縱容著她到今天。
溫權勝面無表情的開口:“你看的很明白,所以你才拿你手里的藥一再威脅本公,你是真當本公找不到其他藥了嗎?”
“鎮國公大人神通廣大,當然可以找到除貧尼手里的藥以外的其他藥,可是您還有時間嗎?”
幾乎是在溫姒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溫權勝身后就傳來了管家著急忙慌的通報聲——
“不好了不好了!國公爺,大公子又吐血了!”
“國公爺,您快過去看看吧,大公子恐怕是拖不久了!”
催命符,催著溫長韞的命,也同樣催著溫權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