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議論,陸南汐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心中的委屈與絕望達到了頂點。
陸允晟見狀,緩步趨近那碗平靜無波的水,眉宇間凝聚著堅決之色:“我和阿姐都是父親膝下的子女,既然姐姐的血未能與父親的相融,定是這水中有異。作為父親的兒子,我也應當承擔這份責任,再試一次。我的血,我堅信一定能和父親的相融在一起,證明我們血脈相連。”
陸鳴的眼眸如同燃燒的赤炭,緊鎖著陸允晟的面容。
這孩子眉宇之間確實透露出幾分與自己相似的氣息,然而,在這世態炎涼、人心難測的當下,又有誰能打包票,這個孩子必然是自己的親骨肉呢?
正當他欲邁出步伐,準備上前,一股溫柔卻堅定的力量已擋在他的面前——那是謝昭云。
“侯爺萬萬不可與允晟置氣!夫人所言極是,這孩子自幼未曾享受過父愛,錯將侯爺視作生身之父,也情有可原。”
謝昭云輕拍著陸鳴的衣襟,語氣溫和而有力,“關于郭老太太那邊的誤會,云娘自會為您妥善解釋,確保侯爺名聲無損。至于表妹之事,都尉府必定會公正處理,絕不會讓侯爺為難。請您早點歇息,明日還需早朝,國事要緊。”
陸鳴身形猛地一顫,仿佛被電流擊中般清醒。
這些年來的漂泊,原來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時刻,所有的辛酸與期盼,在此刻匯聚成了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
正當他即將跨出門檻,身后屋內卻輕輕飄來一句似有若無的詢問:
“你說南汐和允晟都是你的骨肉,那么這碗中未相融的血又是如何解釋呢?”
謝昭云身形微頓,藍淺在一旁掩嘴低語,言語中夾雜著幾分不解與無奈:“侯爺似乎也有些糊涂了,自家的孩兒竟然也辨認不清。”
豈止是陸鳴心中迷霧重重,謝昭云自己亦是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驗血之前,她胸有成竹,篤定陸南汐必定是陸鳴親生,甚至為此準備好了種種說辭以應對可能出現的質疑。
然而,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陸南汐的血液未能與陸鳴相融!
腦海中回響起今日府門前雨棠不經意間的那句話,如今看來,竟仿佛是一語成讖。
“夫人您為何要阻止侯爺呢?”
藍淺環視周圍,壓低聲音,語氣中透著幾分急切,“萬一那陸允晟同樣不是侯爺的親骨肉,這不正是順理成章讓他們離開侯府的最好理由嗎?”
“你還記得小時候,每到新年,爹娘早早為我們準備好了新衣,卻偏不讓提前穿上,那種渴望與期待交織的心情嗎?”
謝昭云轉身,目光穿過門縫,凝望屋內深處,“我與他成婚已十載有余,自認為對他還算了解。你信不信,他現在其實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驗證陸允晟的血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