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師活到如今,見慣各種場面。
當年也曾和鎮國長公主、永安王對壘過,霍聽潮的幾句話,當然不至于叫殷太師色變,他甚至面不改色。
但霍聽潮那句“帶殷顯”,卻叫殷太師整個人面色劇變,難以置信地看向霍聽潮。
殷顯是殷太師的長子,皇后的兄長。
但自小不學無術。
皇后入宮,殷太師掌權后,他更加在京城無法無天,無惡不作。
只因皇后和太師之故,無人敢動,無人敢惹。
殷太師心煩之下,懶得再管。
先前殷顯派禁軍假扮賊人去堵截圍殺霍老爺子,為防查到殷家頭上,皇后才滅口元海讓他替罪。
也順勢讓元海替殷家背了許多黑鍋。
殷太師為那件事情十分憤怒——沒有永安王的時候,雖說晉陽王也老抓殷家把柄,但畢竟是隔靴搔癢。
殷顯做什么殷家都能兜得住。
但現在永安王回來,殷顯就儼然成為殷家最容易被抓住的把柄。
所以,圍堵霍老爺子之事后,殷太師將殷顯一番責罵,還關在了府中。
昨夜他還去看過,殷顯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著。
怎么現在永安王說帶殷顯?
已經有太監出去,很快,殷太師就聽到有微弱的呼喊聲響起來,正是他那長子殷顯的聲音!
“我爹是太師,我妹妹是皇后,我外甥是太子,你們這群狗賊,我告訴你們,你們敢動我,你們不得好死……”
殷太師梗著脖子回過頭去。
兩個太監扶著殷顯走進來,殷顯看似渾身無力,幾乎完全靠在太監的身上,臉色蒼白,發冠歪斜,瞧著是沒有受傷。
但狀態又很是不對。
殷太師驚了一瞬后率先發作,立即撲上去瞧了殷顯一眼,又狠狠地看向霍聽潮:“永安王!
我兒一直好好待在府上,你是怎么把他弄到你手上,又弄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我兒子要有任何不對,老夫絕對不與你干休!”
霍聽潮漠然道:“太師不必大驚小怪,他只是服了幻神散,那是我特制的藥,不會傷身,
但可讓人神智迷亂,不知真實和幻象,且有問必答。”
霍聽潮轉向南陳帝:“陛下,現在殷顯就是最好的人證,你大可以詢問殷顯,那些密信、賬本,乃至截殺我祖父之事。”
殷太師大吃一驚:“你、你說什么?”
有問必答?!
“世上當真有此等藥?”南陳帝也是難以置信,卻更多是對那幻神散的好奇,“你制出來的嗎?”
“不錯。”
霍聽潮看向那殷顯,“他前日偷摸出府,在教坊游逛,恰巧我府上管事出門辦事,便將他請了回去。
現在他已經服下幻神散超過二十四個時辰,陛下要快些發問,不然藥效盡了,也便問不出了。”
南陳帝神色再次復雜起來。
問?
這要是真的問出來的話,那——
他看看殷顯,看看殷太師,又看看霍聽潮,遲疑地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