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來只是隨意的坐在龍椅上,隨著張良的話,漸漸面色凝重起來。
將張良上呈的證據翻閱了一遍,皇帝臉色鐵青,腦子里嗡嗡作響,唇色也漸漸發白。
腦海里迅速將利弊盤桓了一遍,以及揭發此事的后果也一并估算了。
皇帝下意識的挺直腰桿,端坐在龍椅上,企圖一震雄風,奈何身體傳來的虛弱感讓他有心無力。
"老八,此事可有人證?"
皇帝的反應尚且在張良的預料之中,他叩首道:"當日抱樸子給的符紙,是由吳氏子的親生母親喂下,兒臣已尋了她來。"
皇帝垂下眼眸,面前的珠簾擋住他的臉,神色莫測,站在殿內的大臣也不敢抬頭去看。
張良靜靜的跪在地上,等候皇帝的旨意。
皇帝高高端坐在龍椅上,手掌撫摸著冰冷的扶手,心中一片凄然。
張良抓住了抱樸子的把柄定然不肯輕易放過,可他的頭疾必須要靠抱樸子給的丹藥壓制。
無可奈何,皇帝沉思了片刻,決定輕拿輕放。
"當日吳家子本就是無藥可用才找到國師救治,天下大夫,從來沒有可令活人復生的事,或許是皇兒你想錯了。"
皇帝面色陰沉如水,目光灼灼的盯著張良,企圖讓他明白自己隱含的喻意。
張良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可是父皇,確實是抱樸子的符紙吃死了吳家的公子,兒臣有那位公子的母親作證!"
隨著張良的話音落下,皇帝又是沉默片刻,陰沉的臉色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大殿里,眾人噤聲,一片寂靜。
半晌,皇帝沒有說話,一旁的洪安汗水淋淋,忽然接到皇帝的眼神,站出來大聲道:"退朝!"
"父皇!"
張良跪在地上,雙膝用力向前跪走了幾步。
皇帝從龍椅上站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并不曾回頭看他一眼,冷酷而又絕情。
"殿下,還是算了吧。"
有大臣從張良身邊經過,下意識的勸慰。
張良咬著牙從金鑾殿锃亮冰冷的地板上起身,轉身朝著宮門而去。
皇帝下了朝,心中怒氣翻騰,連儀仗都沒用,氣沖沖的回到了御書房內,剛一坐下,便覺得頭痛欲裂。
洪安跟隨他進來,見此癥狀,立刻從一旁的小盒子里翻出一丸丹藥,就著溫水讓皇帝服下。
過了半刻,頭痛稍稍緩解,皇帝睜開眼,對洪安道:"去請國師過來。"
洪安領命退出御書房,很快便在觀星臺尋到抱樸子的身影,帶著他一路回到御書房。
一進殿內,抱樸子便自覺跪在地上:"參加陛下。"
御書房外,金色的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柩射在殿內,映照著御書房里的裝飾上,朦朧著一層流光。
皇帝端詳著這位國師的姿態,滿意于他的臣服,又忌憚著他的手段。
"你可知朕為何招你前來?"
"啟稟陛下,臣不知。"
抱樸子盯著面前光滑的地面,上面映出他頗有幾番仙風道骨的臉,這是梅妃身邊的人花了大功夫替他包裝出來的外表。
他弓著身子,額頭觸碰到冰冷的地面,心中膽顫。
"好一個不知。"
皇帝冷笑了一聲,眼中的精光仿佛要將抱樸子殺死,他緩緩道:"今日八皇子參你謀害人命,你可認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