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
一股冷氣順著腳底直沖天靈蓋,抱樸子打了個寒顫,對上皇帝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說不出話來。
"朕今日招你來,也不為別的,就是為這件事,你可明白?"
皇帝盯著抱樸子,見他渾身發顫,附身拾起桌案上張良參他的折子,扔在地上。
再次落座在龍椅上,一言不發的開始批閱奏章。
抱樸子咬緊牙關不知該不該開口,身上得里衣似乎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粘在身上,滿是不適。
抱樸子心神不寧,總覺得下一刻便會被推出御書房斬首示眾。
又過了片刻,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筆。
"去吧。"
抱樸子如蒙大赫,原本黯淡的雙目重新明亮了起來。
"是!"
抱樸子說著,轉身便朝著殿外跌跌撞撞地奔去。
皇帝放下手中批閱了許久的奏章,似是疲憊至極。
洪安沉默著,看著抱樸子離去的身影,看著殿門打開又闔上。
許久之后,皇帝終于緩緩開口。
"洪安,你有什么想說的?"
"奴才不敢。"洪安低垂著眼:"只是有一事,無論如何,奴才望陛下萬萬保重龍體,這天下的百姓蒼生,可都系在陛下一人身上。"
皇帝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是在笑他自己。
"洪安吶,朕真是老糊涂了。"
"連你個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朕竟然生生看不出了啊!"
"這抱樸子,真是好大的心!"
皇帝說著,袖袍一揮,茶盞落地,頓時間摔了個粉碎。
洪安慌忙跪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皇帝憤怒,但無意遷怒于他。
洪安的眼圈有些紅了,他跟了陛下多少年,明君清君,用在陛下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當年皇帝上位大肆改革,礙了不少舊臣的眼,糟了不少百姓的唾罵,只有時間證明,陛下是對的。
百年以后,提起陛下,恐怕百姓們都是贊不絕口的。
只是為什么偏偏在自己身上,就犯了這么大糊涂呢?
如今陛下已經離不開抱樸子的丹藥了。
即便是樂安郡主,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他和皇帝,對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如今抱樸子枉害人命,皇帝身為天子卻無法主持公道,八殿下和樂安郡主……
恐怕要和陛下離心了。
……
抱樸子退出了御書房,一陣冷風吹來,吹醒了他這段時間的狂妄。
可是看陛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糾結他在吳家犯下的事兒,今日既不曾褫奪國師的封號,也沒有其他懲罰。
他就說么,他的丹藥,那皇上離得開嗎?
當初跟了梅妃,真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
想到這里,抱樸子放松下來,他抖了抖衣袖,邁步朝著觀星臺的方向走著。
張良與郭薔也在來御書房的路上,三人相遇,眼神里濺射出火花。
抱樸子站在原地,手中拿著拂塵,對二人陰沉沉的笑著:"八皇子,樂安郡主,二位別來無恙。"
又盯著張良道:"聽聞殿下今日參了臣一本,臣不知是何處得罪了殿下,不過臣得陛下信任,陛下并未降下任何處罰,殿下想必是失望了吧?"
萬萬沒想到抱樸子還能如此囂張,張良與郭薔十分驚訝。
二人對視了一眼,張良當即回諷道:"今日能有這樣的運氣,下次可就未必了,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