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干四個人的活兒,相當于減免了另外三個人的薪水。如果加上各種相關的正常開支,就能省下一大筆錢。
特殊改造的意義就在于此。
對馬爾斯的監控仍在繼續。他知道自己身后時刻存在著好幾雙眼睛,還有時刻瞄準自己的槍口。他掩飾得非常巧妙,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名優秀軍人。馬爾斯甚至主動找出導彈發射中心電腦程序的一處錯誤,避免了意外造成的大規模核輻射。
上級終于對他放心了,馬爾斯的軍銜也升到了中校。
花了兩年時間研究整個發射系統,通過各種方法復制了戰備值班軍官的核鑰匙,早已在電腦系統留下暗門的他選擇生日那天行動。
至少需要兩個人才能啟動的發射臺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十五枚負載著長時間憎恨與怨念的巨型導彈從發射井里騰空而起。那一刻,馬爾斯感覺自己得到了新生,反鎖控制室大門的他滿面微笑,注視著巨大的監控屏幕,輕輕哼著從小時候就聽祖父唱熟的那首《蘇珊娜》,舉起手槍槍口塞進嘴里,帶著無限滿足與期盼,用力扣動了扳機。
只有瘋子才會毀滅這個世界。他們從不怕死,耗費心力絞盡腦汁執行可怕的計劃只是為了讓世界給自己陪葬。
淳樸的想法,奢侈的野望。
……
看完了老嬤嬤屏幕上顯示的這些資料,天浩的表情依然嚴肅,眉心因為懷疑而緊皺著。他現在對一切都充滿了疑問,整個世界,包括眼前這臺歷史悠久,像風燭殘年老人一樣茍延殘喘的破舊光腦。
離開光線陰暗的廢棄基地大廳需要勇氣。天浩覺得極度疲勞,兩條腿沉重得就像灌了鉛。盡管如此,他仍然踉蹌著步子,緩緩走了出去。
橘紅色的太陽已經接近地平線,天空中殘留的光線讓天浩覺得刺眼。他閉上眼睛,坐在地上。他知道這里的黑夜充滿危險,但他覺得無論如何也需要坐上一會兒,哪怕只有幾秒鐘也好。
機器會撒謊嗎?
答案模棱兩可————也許會,也許不會。
蘇醒者?
我就是這個世界最后的幸存者。
繼續詢問已經毫無意義。無論世界毀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背后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天浩都失去了挖掘的興趣。
遠處傳來踩動落葉和雜物的聲音。樹林里探出兩顆布滿細小鱗片的猙獰頭顱。
是之前那頭舔過自己的迅猛龍。它并不孤單,帶來了一個伴兒,體量比它大多了,高度約為八米。
這應該是區別它們幼年與成年的標準。大個兒的迅猛龍也許是它的父親,或者母親。天浩沒有研究過史前生物,至少現在從外觀形態上無法分辨。但只要多給他一些時間,總會弄清楚。
兩條迅猛龍同時低下頭,伸出舌頭慢慢舔著他的頭頂和脖頸,以及裸露在袖口外面的手掌。
天浩越發肯定這兩頭野獸是被自己體表的殘留鹽分所吸引。
解下背包,拿出一小袋備用的鹽,倒在掌心,手掌舉高,兩頭迅猛龍立刻轉向,把舌頭伸向那一小堆顏色渾濁的粗糙鹽粒。
它們很溫順,絲毫沒有把天浩當做點心的意思。舔光他手中的鹽粒,體量較小的迅猛龍彎下腰,用碩大的頭顱輕輕觸碰著他的肩膀,令人心悸的豎形瞳孔表面眼皮半閉,活脫脫就是一頭在主人面前撒嬌賣萌的寵物。
體量大的迅猛龍較為矜持。它低頭注視著天浩,目光中沒有敵意,充滿了令人感覺舒服的柔軟。
“我要離開這兒。”天浩伸手撫弄著面前的野獸,感慨著發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意義的嘆息:“你們想跟我一起走嗎?”
野獸不會說話,它們看著天浩站起來,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后,以實際行動作出回答。
這里到處都是輻射。天浩覺得這是迅猛龍比印象中體型更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