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遍布尸體,被砍斷的殘肢浸泡在冰雪與鮮血混合的液體中。有人的頭蓋骨被整塊削飛,有人的腸子流了出來,還有人不知道為什么被弄瞎雙眼,跪在地上雙手朝著周圍摸索,在痛苦的哭喊中哀求。
天浩大步走過去,反手掄起長刀,對準那個可憐的瞎子脖頸狠狠劈下。
磐石寨沒有多余能力供養重傷的殘疾人。這是部族之間你死我活的戰爭,決不能心慈手軟。
從城市各個角落發出的哀求與告饒是如此管用,它們成倍擴大了恐懼對人心的遏制效果。看著最勇猛的戰士被破城者當場格殺,好幾把長刀將一個活人當場劈成碎塊,燃燒的火焰驅散了寒冷空氣,甚至有著把氧氣消耗一空,讓這里所有人的活活窒息……很少會在這種時候產生想要反抗的念頭。他們本能的逃跑,同時催促著認識的人這樣做,盡量離可怕的殺戮魔鬼遠一些。
當然,偶爾也會有人站出來,他們很勇敢,揮舞著武器反撲,是真正的英雄。
他們畢竟是少數,何況歷史早已證明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充當英雄的人都死得很慘。尤其是冷兵器搏擊,一個受過訓練,配合默契的戰斗小隊可以干掉任何高手。
位于方谷城中心位置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半年前,平俊帶回了方谷城的情報。天浩腦海里牢記著這座城市的詳細平面圖,以及具體的守備部隊兵力分布情況。
方谷是一座小城,無論規模還是人口都比不上赤蹄城,更比不上雷角城。出于安全考慮,只在城市南面和北面各開了一道城門。從地形與防守來看,這樣做當然沒有錯。但也正因為如此,天浩才放心大膽將麾下戰隊分為兩部分,以豕人為先鋒騙開城門,進城后首先滅掉守備部隊,從前、后兩個方向對這座城市展開碾壓。
曲齒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可以俯視整個空地的高臺上。天浩手持長刀大步走到近前,坐下,他的姿勢張揚,雙腿分得很開,左手杵著膝蓋,持刀的右手粗壯有力。他故意沒有擦掉濺在身上的血,這使他看起來平添了幾分殘忍,以及威嚴。
臺下,是從城市各個角落驅趕到此的豕族人。放眼望去,粗略計算,大約在八千人左右。
“我叫天浩,是磐石寨的頭領。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的俘虜。”
同樣還是用薄鐵皮卷成喇叭,擴音神器發揮出與從前同樣的特殊魔力,臺下的豕族人聽得瑟瑟發抖,茫然無助的眼神從不同方向釋放出來,集中到高臺頂端的天浩身上。
“鐵齒已經死了,元圖也死了。”天浩抬起左手,比劃了一下,站在側后的曲齒連忙快步上前,他摘下掛在腰上的兩顆人頭,抓住頭發,將其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天浩被迫做出殺死鐵齒的決定。得不到來自牛偉邦的增援,他必須把這個最大的危險隱患盡快消除,無法按照預定計劃將其送往雷角城報功。
元圖是方谷城的城主,他隨同出征,吃過摻有麥角菌的食物昏睡,人頭被曲齒隨身攜帶,現在派上了用場。
“如果不相信,你們可以自己看看。”隨著天浩發話,曲齒用力將兩顆人頭拋出,翻滾著落在人群中間,引發了陣陣尖叫。
并不是所有豕族人都心甘情愿認輸,強壯能打的男人還有很多,然而城主和族長的腦袋就在眼前,潛藏在心底的那一絲絲懷疑,也隨著殘忍冷酷的事實煙消云散。
“你們已經敗了。”天浩左手拿著話筒,發出足以讓每個人聽見的響亮聲音:“元圖帶走了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存糧,你們熬不過這個冬天。去鋼牙城求援更是個笑話,我估計你們走到半路就會被餓死、凍死……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跟我走吧!去磐石寨,改變你們目前的身份,忘掉豕族,成為一個真正的牛族人。”
這些話不可能對所有聽者產生效果,但其中總有些人會產生共鳴。
一個背著孩子,手上還牽著一個孩子的女人猶豫著問:“去你的寨子?那……那你會給我吃的嗎?”
天浩很滿意她出現的恰到好處。抬起手,朝著那個方向指了一下,兩名親衛立刻跑過去,從人群里把女人和她的孩子帶出來。
“把刀給她。”天浩的目光隨即從親衛轉移到女人身上,他循循善誘,富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令人無法拒絕:“只要你發下血誓,永遠效忠于我,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不等女人回答,天浩捏了個響指:“把吃的端上來。”
曲齒扛出一口袋事先準備好的肉干和面餅,當場解開系繩,把袋子里所有食物暴露在空氣中。
“我發誓!我現在就發誓!”事實擺在面前,饑餓的身體無法抵擋來自食物的魔力。女人連忙揮刀割開手掌,急促而堅定的對著神靈發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