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知道眼前的稻米叫做“毫枇”。在自己熟悉的那個時代,毫批原產于云南,也就是當時著名的“遮放米”。
毫批是水稻中的巨人,植株超過兩米的原生毫批比比皆是。(事實,并非杜撰)在當地傣族傳說中,就有“稻子樹”的故事。
毫批的優點與缺點同樣明顯:它的生長周期短,可一年兩熟,甚至三熟,缺點是產量極低,畝產稻谷約為一百七十公斤,但這種稻米味道極好,香氣濃郁。
“不要亂動這里的任何東西,所有人保持戒備!”
交代完這句話,天浩反手抽出斜插在背上的長柄戰刀,繞開正前方如森林般密集的毫批,朝著遠處走去。
老嬤嬤沒有撒謊。
他看到了大片生長的甜菜,無數長出地面植株的蘿卜,好幾種不同類型的稻米,正處于生長期的大豆……在遠處的山梁上,可以看到成片的果樹,甚至還有掛在樹枝梢頭的葡萄。
一幢房屋藏在蔓藤深處,天浩揮刀斬斷密密麻麻的綠色枝葉,驅趕開無數受到驚擾的蟲子,露出久遠建筑的基礎輪廓。
白色墻漆早已剝落,變得斑駁。它的設計風格應該是莊重典雅,如今卻飽含著歷史的厚重,給人以古樸感。坍塌的樓梯,面目全非的門窗,各種早已腐朽,卻在狹窄區域內奇跡般勉強保持完整的家具擺設。只是手指輕輕一觸,它們立刻松散,繼而崩潰。
天狂從蔓藤深處找到一塊長方形物件,送到天浩面前,小心翼翼地說:“老三,這上面有字。”
這是一塊標牌,文明時代掛在單位大門兩側的那種。
輕輕撫去表面的泥土和積塵土,文字早已斑駁不清,難以辨認。
“甲”字只剩下一半,“四”不見了,中間的“十”還在,“三”還剩下大半,勉強可以認清。
這里的確是甲四十三區域。從標牌上殘余的文字判斷,應該是一個物種實驗基地。
因為地區環境與氣候的緣故,這類實驗基地培育的良種受到限制,沒有玉米和馬鈴薯也可以理解。
長時間無人看管,這里的植物生長漫無規律,它們在成熟與繁衍中進化,基因深處有著古代人類強行給予的遺傳成分,在這個混亂野蠻的世界無序生長。
對北方蠻族來說,這里不是禁區,卻從未有人來過。
這一點兒也不奇怪。世界是如此之大,北方蠻族各部落總人口只有兩千萬,拋灑在龐大的陸地上,就跟寄生在人體表面的細菌差不多,毫不起眼(專指體量,非數量)。
沒有掌握科學改造方法之前,大自然對人類充滿了惡意。它用險惡的地形限制了人類活動區域,各部落之間常年爆發戰爭,在溫飽都尚未解決的情況下,很難出現真正意義上的探險家。
“這里的一切都屬于我們,屬于磐石城!”天浩站在高處,帶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狂喜,大聲宣布對片區域的統治權。
天狂發出崇拜的咆哮:“沒錯,誰敢跟我們搶,老子就砍下他的腦袋,挖出他的腦子!”
兇狠的碎齒滿面猙獰:“給他肚子上開個洞,把肝割出來下酒。”
所有人亂哄哄地發出叫囂。
“城主說得沒錯,這是我們的地盤。”
“這里的好東西太多了,所有都是我們的。”
心潮澎湃的天浩轉身望著遠處。
他對這個野蠻世界有了更強烈的信心。
可以在這里建一座城,將一切都納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