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謹慎了。”剛典的聲音很粗:“我們兵力占優,糧食占優,兵器質量占優。尤其是盔甲,嘖嘖嘖嘖……真不知道阿浩究竟是怎么弄的,那是我見過最好的盔甲。”
廖秋抬起頭,視線集中在已經突破寨門的長槍小隊上。
豕族人身材高大,寨門寬度超過其它部族一倍還多,足夠容納五名牛族戰士并行通過。長槍陣講究配合,正面五人為主力,他們雙手持盾組成防御,另外十名士兵分為兩組,槍尖從盾牌右側探出,前后間隔為半米,確保十支長槍以高、低位置同時刺出,就像一頭發怒的豪豬,推進速度緩慢,卻非常沉穩,每突進一段距離,緊跟在后的其它長槍分隊立刻補上兩側間隙,保持穩固的進攻態勢。
所有北方蠻族都很熟悉這種槍陣,也有各自不同的應對方法。可無論是騎兵遠距離拋射,還是重甲步兵以敢死隊強行沖陣,都不適用于目前的局面。
敢死隊沖陣需要的不僅僅是勇士,還需要精良的裝備,以及隊友的配合。如果是開闊地帶,多達上百名豕族勇士集體沖鋒,后方弓箭手拋射配合,至少可以在長達數百米的陣列橫隊上沖開好幾個口子。一旦后方長槍手沒有及時替補,進攻方后續步兵趁機擴大戰果,沒有攻擊能力的重盾手只能束手待斃,無法發揮長槍距離優勢,整個槍陣將在短時間內徹底崩潰。
廖秋緊盯著對面的豕族戰士,尤其身材高大,長相最兇惡的那個家伙。他身上至少披著兩層皮甲,外面罩著一件無袖半身金屬甲。鍛造方面絲毫談不上什么技術的豕人無法造出金屬關節,這種半身甲雖厚,卻無法罩住整條胳膊,只能將上臂和前臂分開,佩戴兩段圓筒狀的鋼板作為防護。
他雙手高舉兩米多長的重型戰刀過頭,帶著剛猛的力道與慣性破空直下,重重砍在正面的鋼盾上,壓迫著雙手持盾的牛族戰士連退兩步,在后面槍手的肩膀側頂下,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兩支長槍立刻偏移方向,朝著這名悍不畏死的豕人戰士胸口刺去。堅硬的金屬防護面使者槍尖一滑,偏離刺入重心,抵上他左肩盔甲的縫隙,深深扎入其中,大片鮮血立刻從盔甲連接部位涌出,染紅了整個盔甲下方。
勇往直前的長槍陣就像一頭發怒的蠻牛,硬生生從寨門內側沖進去十幾米遠,尾隨其后的刀盾兵抓住時機從兩側涌入,他們發出令人戰栗的怒吼,掄起戰刀朝對手亂砍,掩護更多的同伴沖進寨子。
那名兇猛的豕人勇士慘叫著單手抓住槍桿,以驚人的力氣和忍耐力強行脫出槍尖。他殺紅了眼,絲毫不顧受傷的左臂,右手握緊刀柄,掄起戰刀向一名從側面襲來的牛族戰士猛砍,后者猝不及防,被一刀劈中胸口,只聽見“當”的一身悶響,牛族戰士被這股力量擊得身子一歪,連忙舉起左手圓盾將戰刀格開,朝著側面靈活跳開,站穩后立刻抬起腳,狠狠踹向豕人戰士的膝蓋骨上方。
角度抓得非常準,人體這個部位很難低于來自剛好是這個方向的強烈外力,股四頭肌瞬間癱軟,膝關節韌帶和髕骨肌腱也隨之失去力量。
豕人勇士慘叫著倒在地上,雙手一松,完全出于下意識抱住膝蓋,疼得滿地亂滾。
這一腳的力量太大了,整個膝蓋骨當場移位。牛族戰士抓住機會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尖狠狠捅進豕人勇士側頸,以嫻熟的格斗技巧將刀口用力橫別進去,隔斷了他的氣管。
瀕死者雙手離開膝蓋,緊緊捂住脖子,無比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他嘴巴長得老大,卻怎么也無法呼吸,大量自咽喉傷口涌出的鮮血浸沒了雙手,可怕的溫熱使他感覺倍加驚恐。
這注定了無力又無用的最后掙扎。
廖秋清清楚楚看到了每一個細節。
“我跟豕人交過手,他們很強。”廖秋喃喃自語,凝重的神情就像正在進行祭祀儀式。
剛典偏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微微點頭:“我知道。你臉上那道疤就是豕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