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天浩回答,佩里亞斯連忙解釋:“我指的是白人。”
天浩上身微傾,左手搭在額頭上,食指輕輕點動著,富有深意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佩里亞斯腦海最深處:“你怎么想起問這個?”
佩里亞斯欲言又止,他不斷翕張著嘴唇,卻一直沒能發出聲音。
天浩用探詢的目光注視他。他對教士的表現感到奇怪,移植體和自己這個主體之間存在著神秘關聯。一般來說,子體的思維波動能被自己探知,進而產生服從。可是現在的佩里亞斯有些異常,并不是說他產生獨立意識失去了控制,而是他此時此刻的特殊情緒,對來自天浩的控制意識產生了少許信息遲滯。
簡單來說,就像一根連接兩地之間最短距離的直線,因為某種外來力量出現了彎曲,致使本該在規定時間內傳遞的信息產生延緩,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甚至更久。
大約過了五秒鐘,佩里亞斯終于發出幽幽的嘆息。
“殿下,佩蒂懷孕了……我……我有了一個孩子。”
伊麗莎白是天浩安排在南方大陸的代言人。作為接收過孢子移植手術的傀儡,她忠實執行著天浩的每一道命令。經由她名下的商行,各種來自北方的貨物賣出去,賺取豐厚的利益,重要物資被買進,通過愛普鎮北面的海邊巖洞秘密運往北方。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貨物交易,就是人口。
天浩需要更多的白人作為試驗品。從日常生活到不同生理時期的變化,只有近距離接觸并圈養的模式,才能產生深刻理解,進而開發出更多的針對性產品,以及相關計劃。
在前一階段,“動物園”里白人的更新速度很快。主要是因為佩里亞斯主持的忘憂粉實驗,在摸索劑量和安全摻雜物配比方面,足足損失了兩百多人。這一切在天浩看來都可以接受,科學研究是一個殘酷且毫無捷徑可言的過程,必須有人付出生命。
為了安撫“動物園”的整體情緒,天浩要求伊麗莎白提供一定數量的白人女子,尤其是相貌美麗,頗為漂亮的那種。
佩蒂就是其中之一。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常年在小酒館里依靠跳舞為生的人當然要保持身材。正因為如此,她剛抵達“動物園”就受到熱烈歡迎,當天就成為佩里亞斯選定的私人配偶。
佩里亞斯是“動物園”的最高內部管理者,他很喜歡這個年輕美貌的舞女。就這樣陪著佩蒂,渡過了每一個來到大陸北方白人必不可少,也是最恐懼,最令人驚悚的適應期(身高與環境所導致),佩蒂像其他人一樣認命了,也默默接受了這個年紀比自己父親還大的男人。
佩蒂懷孕了。
佩里亞斯感覺生活出現了新的希望,同時他也產生了深深的,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很清楚這些巨人有多么野蠻,知道他們有著砍下別人腦袋做成骨碗的可怕習俗。佩里亞斯知道自己是天浩的人,主從意識給予他絕對安全感,但這并不意味著安全范圍能擴展延伸到妻子及自己的后代身上。
教士抬起頭,目光復雜的眼睛里同時透出畏懼和崇拜:“殿下,您會殺了她嗎?”
“不會。”天浩回答的很直接,他知道這是最令佩里亞斯情緒寧定的答案。
教士臉上顯出一抹微笑,隨即消失:“那……您會怎樣對待我的孩子?”
“我不確定。”天浩目光清澈,不像一個撒謊的人:“但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佩里亞斯長時間高吊的心臟終于緩緩落到了實處,他開始了習慣性的恭維:“能夠成為殿下您的仆人,是他的榮幸。”
天浩微笑著點頭,沒有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他當然知道佩蒂,也知道這個女人懷了佩里亞斯的孩子。
這同樣是一個新的研究課題————論孢子移植體后代與主體之間的主從遺傳行為。
就算佩里亞斯不開口,他也會確保佩蒂和孩子的安全。
這個世界的秘密太多了,需要持續不斷地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