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兩艘大船駛入淺水區,沒有盲目深入密布暗礁的區域導致擱淺,就這樣在危險線外停泊,放下鐵錨。
這一幕,讓包括虎澤生在內的所有虎族統領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想干什么?”
“難道牛族人要從那個位置下人,讓他們的士兵游到岸上?”
“等等,快看,你說對了,他們真是沒打算靠岸,從水里發動進攻。”
在更遠的位置,幾艘大船開始陸續放下小艇。這是一種體型更大的船,每一艘都用纜繩捆綁著,緩緩釋放出十幾艘劃艇。小艇的容納量不高,每船也就二十來人。
看到這一幕,虎澤生緊張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松緩,高吊著的心臟也緩緩落回原處。他甚至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鄙夷,發出輕蔑的冷笑。
“我一直以為牛族人很聰明,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去年我們之所以打輸了紅月城戰役,是因為不熟悉他們的戰術風格。我承認,從江面上發起登陸作戰的確是個好主意。但也要看具體怎么用。如果防守的一方提前有了準備,就像現在這樣……呵呵,牛族人注定了要在這里撞得頭破血流,我要給他們留下永遠也難以忘記的深刻印象。”
以小艇輸送士兵的做法非常愚蠢。非但無法在短時間內形成規模,還會在登陸過程中受到弓箭壓制。重型弩炮無法射穿厚重的船身鋼甲,卻足以對付沒有防護的小艇。
最后,是虎澤生手里的第三重殺手锏。集結完畢的騎兵位于陣地后方,在成建制的大規模騎兵沖擊下,僅配備基礎武裝的輕步兵根本不是對手,何況他們在此之前還飽受弓箭和弩炮的蹂躪,除了等死,沒有第二種可能。
虎澤生覺得小腹內部傳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迫切想要釋放。只有緊張和快樂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由此可以看出對面的牛族指揮官是個蠢貨,連這些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白白拿著士兵的人頭往前面送。
“轟!”
江面上傳來巨大的轟鳴,接二連三,遞次間隔穩定有序。虎澤生看見那些停泊在淺水區邊緣的大船側舷發出火光,繼而傳來高速飛行物劃破空氣,刺耳無比的嘯音。
臨岸建造的工事被炸開,強大的氣流將駐守士兵卷起,在爆炸中撕成碎片,帶血的手臂和腿腳拋飛至遠處,原地只剩下被煙火熏黑的穴形彈坑,以及各種燃燒的物件。
蒸汽機仍有部分技術問題尚未解決,天浩將內河裝甲艦的制造計劃暫時擱置,仍然采用傳統的風帆式炮艦。與文明時期大航海時代的區別在于,常規口徑后裝炮代替了前裝炮。雖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徑,每艘船單舷側面火炮就多達三十門。三艘炮艦在江面上一字擺開,火炮總數多達九十門。
在長度大約一公里的地段上,這種程度的火力投射堪稱密集。
虎族沒有防御炮火的概念,他們對遠程火力的理解僅限于弓箭和弩炮。這不是他們的錯,大陸北方在過去的上千年時間里一直沒有發現硫磺,導致蠻族長期處于冷兵器時代。對于大海,蠻族祖先有著難以形容的畏懼,進而演變成強烈的排斥感。
高大的塔樓被炸得粉碎,弓箭手們慘叫著從高處摔落,被散落在地面上的斷木和銳利巖石破片撕裂身體,當場橫死。
暴齒站在旗艦的艦橋上,凝神注視著一片混亂的江岸。
新式后裝炮的威力非常驚人,兩輪射擊過后,整個江岸已經看不到任何防御工事。十幾座塔樓在火焰中倒塌,臨時修造的墻壁變成了瓦礫堆。用不著考慮黑夜對進攻部隊的影響,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維持它們存在的能量來源有尸體、破布和木料,空氣中散發出一股焦糊的肉香。
“傳令,延伸射擊,小船上的部隊可以登陸了。”
兩道命令同時下達。傳令兵迅速記錄在紙上,轉身飛跑至甲板上的桅桿下面,他把寫有命令的紙折疊起來,交給守在桅桿底部的一名十人首軍官。那人打開迅速瀏覽了一遍,轉過身,拿起一個掛在桅桿側面的木夾,將其固定,然后用力扯了一下栓在木夾上的長繩,立刻得到反應,站在桅桿中上部瞭望臺上的水手連忙將繩索和木夾一起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