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心中其實仍然存在疑慮,但重點在于“控制”。從區區一名普通教士開始,神父、執事、主教……就這樣一次次升上來,馬克西米利安見過了太多的背叛與陰謀,也知曉了大量必須謹守的秘密。
在很多利益問題上,教廷與五大王國之間有著共同點。但紛爭與矛盾不斷,畢竟蛋糕只有一個,而且在源于土地的基礎問題上決定了不可能把這個蛋糕做大。當你想要得到更多,就只能從別人那里去搶。用刀槍和火炮,征服并擄掠。
對海外新大陸的搜索活動持續了六十多年。直到現在,搜索范圍一直無法擴大,這是因為造船技術方面的制約,導致船隊很難進入深海長途航行。一般來說,以陸地邊沿為半徑三天左右的航程,就已經是目前海船運輸、航運等綜合能力的極限。如果想要在海上走得更遠,那樣做與自殺沒有區別。
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秘密。身為教皇,馬克西米利安知道并控制著的部分,遠遠超過普通人,甚至是目前尚在的五位國王。
最后看了一眼蜷縮著身子側躺在水池中央,如孩童般吧嗒著手指的紅色怪人,馬克西米利安收回視線,淡淡地吩咐侍立在近旁的約瑟夫:“六號是我們目前為止成功研發的最強大兵器。對它的控制力度必須加強,決不能掉以輕心。”
“謹遵您的旨意,我的陛下。”約瑟夫點點頭。
“派出信使,讓國王們開始備戰。時間上盡快催促一下,讓他們現在就集結軍隊,準備物資,爭取三個月……不,兩個月后就能出動。”說到這里,馬克西米利安忽然笑了一下:“你得準備兩種內容的信。萊茵王國的卡利斯公爵已經知道這件事,所以在寫給萊茵國王的信里,你要注意措辭。”
“我明白!”約瑟夫心領神會,他隨即帶著疑惑的口吻問:“陛下,我能理解您想要征服北方巨人的迫切心情。可是兩個月的準備時間……這會不會太短了點?”
圣教軍是一群思維固化的狂信者,只要教皇一句話,他們就能心甘情愿主動赴死。
約瑟夫是教皇身邊的親信,關系也很特殊。私底下很多人都認為兩者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尊卑有別的圣上與仆從,不如說是親密的戀人……”。這種說法當然充滿了酸溜溜的成分,畢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得到寵信,成為教皇身邊的紅人。但不管怎么樣,至少可以從側面證明馬克西米利安在很多事情上并不避諱約瑟夫,甚至可以告訴他一些秘密。
在加百列城的地下實驗室里,可以隨意談論任何話題。
“你覺得國王們會服從我的命令嗎?”教皇笑了,眼角密集的皺紋綻開。雖然上了年紀,他的身體卻很硬朗,精神矍鑠。
約瑟夫搖搖頭。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問題的答案。他是高級執事,從底層往上攀爬的過程同樣充滿艱辛與屈辱。他知道在需要的時候一定要拍馬溜須,但絕對不能過于明顯。
“這就對了。”馬克西米利安故作高深地笑笑。此時此刻,他有一種格局與著眼點比其他人更高,指點說明并給他人解開迷惑的滿足感:“他們崇拜的只是圣主,而不是我這個教皇。除了卡利斯這個虔誠的信徒,國王和大部分貴族所謂的“圣主崇拜”只是嘴上說說。他們喜歡女人,喜歡錢,喜歡放蕩墮落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約瑟夫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裝作在沉默中思考了很久,再次低下頭,對著教皇行了一禮:“陛下您的智慧無人能比,我這就安排信使,將您的旨意盡快傳遞給諸位國王。”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馬克西米利安笑著說:“很久沒來這個地方,我想多走走,再看看。”
說完,他轉身走向敞開的房門,離開六號實驗室。
約瑟夫照例陪在教皇身邊,出去以后才行禮,走向通往地上的升降機。
衛隊簇擁著馬克西米利安前往走廊另一端,那里有樓梯通往地下更深的分層。
實驗室里只剩下兩名身穿黑袍,胸前繡著米字架圖案的高級教士。他們認真檢查過地上那三道圓形凹槽,尤其是幾處與燃油灌輸系統連接的樞紐部分,確認毫無遺漏,燃料足夠維持很長時間,這才放心的走出房間,鎖閉全鋼打造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