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極為好客且講究臉面的貴族。不等來人說話,侯爵就轉身沖著貼身侍衛捏了個響指:“維克托,通知廚房,兩小時后我要見到一桌世界上最豐盛的宴席。今天我必須好好款待這些尊貴的客人。如果托尼和他手下那幫廚師做出來的菜達不到要求,我就把他們所有人的腦袋砍下來,從他們的屁股里塞進去!”
“先等等,我們今天過來是為了別的事。”索姆森主教陰沉的臉色略有緩和,這是因為侯爵熱情好客且不虛偽作假的態度。無論事情起因如何,都不能責怪一個對自己報以熱忱微笑的歡迎者。主教上前幾步,輕輕拍了兩下侯爵的肩膀,緩聲低語:“艾爾肯,我聽說你要離開鎖龍關,現在就進攻北方巨人的城市?”
身材干瘦的侯爵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的左手不易察覺地伸進衣服側面口袋。這是沒有底氣且思維情緒方面正在閃躲的表現。他努力使嘴角上翹,保持著不算好看的笑:“我們在這里待的太久,該活動活動了。”
索姆森主教用鷹一般的眼睛盯著他:“這就是你的解釋?”
“難道這還不夠嗎?”艾爾肯雖然在軍事上沒什么才能,卻是一個血統高貴的貴族。從短促慌亂中冷靜下來的他知道如何與其他人打交道,并且讓自己站在最具優勢的位置:“尊敬的主教閣下,我們已經占領了鎖龍關,是時候繼續進攻,讓北方巨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現在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我勸你再等等。”索姆森的話帶著一些怒意。
“您的意思是……明年春天?”艾爾肯貌似試探,實則譏諷。
“現在天氣太冷了,不適合出兵。”這是主教一直以來堅持的理由:“更重要的,這能讓我們避免更大的,不必要的損失。”
艾爾肯知道主教所指是那些已經朝著大陸北方遠去,就連斥候也不敢在近距離尾隨的巨型“六號”。他微笑著避重就輕:“金雀花王國享受圣主的榮恩已經太久了,我們必須以更加虔誠的態度向圣主表明心跡。尊敬的主教閣下,請您放心,我已經下達了全軍出擊令。我會把大部分戰利品敬奉給圣主。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義務。”
索姆森主教感覺喉嚨里仿佛吞進去一大坨屎,被噎得上下不暢,很多已經想好的罵人話就這樣被硬生生堵在喉管中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無論借口還是依據都令人無可挑剔,甚至無法找到反駁的理由。
索姆森的想法當然沒有表面上說的那么公正。他同樣想要分走最大份額的戰利品。貪婪永無止境,之所以能從鎖龍關的戰利品中分走最豐厚那塊,是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六號”的威力。在震驚與畏懼心理支配下,各國公爵與侯爵只能承認現實。
然而這種好事不可能再有下一次。這就需要索姆森主教準確把握住繼續進攻的時間,只要跟隨“六號”的腳步沖在最前面,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獲取最多的戰利品。
派出去的斥候傳回消息時間越來越久,這意味著“六號”們正在深入北方巨人的領土腹地。“明年春天出兵”只是障眼法,按照索姆森主教的計劃,教廷軍將在兩周后出發,向大陸北方發起全面進攻。
金雀花王國的異動打亂了計劃。此時此刻,面對滿嘴官話,態度敷衍的艾爾肯侯爵,索姆森主教越發肯定這里就是流言的源頭,甚至有可能是艾爾肯侯爵本人故意制造的陰謀。
主教臉色鐵青,他冷笑著拋出幾句話:“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圣主在上,這一切都是祂的意志。”
說完,主教轉身離去。
兩位公爵面面相覷,隨口向艾爾肯侯爵告辭,緊跟在后。
這是弗拉馬爾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