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猛地一咬舌尖,遲鈍的動作重歸迅捷,他伸出手想要奪回自己的長劍,可面前女子已輕飄飄地避開。
她看著手中的長劍,露出微笑,利器劍氣森寒,劍光冰冷,這顯然是一把被主人保養的很好,也見過許多血的寶劍。
“攝魂邪術,果真是妖女!”一個恍惚長劍便被奪走,黑衣人沉聲喝罵,卻不敢妄自向前。
他對面前女子已生出了幾分忌憚之心。
魔教之人不可以尋常的武藝強弱來判定威脅,再弱小的人,用起邪詭之術,也有可能殺死一個一流好手,更何況眼前的女子武藝看起來本就不俗。
“唉,你的詞匯量真是匱乏。”蘇夢輕聲一嘆,細瞧著手中寶劍,“這劍對我來說重了些,不過也可一試。”
她已許久沒有體驗過用年輕的身體來揮劍的感覺了。
握著劍柄的手輕輕向前一遞,奇詭玄妙的劍招如畫卷鋪展,一招接一招連綿籠罩在黑衣人周身,他像是陷入了一張魔網之中,但黑衣人心如電轉,驀地抽出了腰間劍鞘,鯊魚皮劍鞘軟韌,以劍招使出,頗有軟劍之玄妙。
兩人瞬息之間便對了數十招,黑衣人心頭愈發驚異,這女子所用劍招每一招都聞所未聞,且劍勢連綿,變招之際毫無可乘之機,一柄玄鐵精英的硬劍被舞出輕靈奇詭之風,他愈是招架愈是吃力,好似陷入了泥沼之中,找不到突破之機。
‘萬妙無方,懾魂大九式’的招式精妙周密,本就是當世劍法的頂尖行列,更何況,蘇夢如今在劍法一道上見識廣博,已認出了黑衣人的‘長白劍法’,可黑衣人卻對她的劍法一無所知。
武器與見識都在優勢,即便不動用攝魂術,這場戰斗也僵持不了太久。
長劍刺出,鯊魚皮劍鞘被一劍刺穿,黑衣人額頭汗如雨下,那穿透了劍鞘的劍尖抵在他的喉間,喉結吞咽活動時,被劍氣一激,宛如砂紙刮磨一般疼痛。
但他倒是硬氣,到了這時候居然還道:“若你不用邪法,我們各持擅長兵刃,單論劍法,我未必不如你!”
“‘長白劍法’施展開來,大氣凜然,如雷霆霹靂,你用這軟韌的劍鞘自然是發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
蘇夢語氣溫和:“但是,贏就是贏,輸就是輸,現在你才是輸家。”
黑衣人冷冷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能瞧出,你先前無意殺我,我如今又殺你作甚,做事要論一論道理,我好端端地未招惹你,是你先喊我妖女,出招試探我。”
“如今種種,皆由你武斷而起,所以起碼要對我說一句‘對不起’。”
黑衣人微微瞪大了眼眸,有些不理解:“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蘇夢笑瞇瞇道:“快說。”
黑衣人沉默了幾息,道:“……對不起。”
“欸。”蘇夢將劍尖下垂,同時抽下了那鯊魚皮劍鞘,收劍入鞘,“既然如此,這歉意我便收下了,再見。”
她看了眼即便看到打斗也未跑遠的黑馬:“這匹馬也不錯,一并當作道歉的禮物吧。”
“……等等!”
眼見蘇夢騎馬要走,黑衣人咬牙道:“姑娘,此事是在下莽撞,我馮天雨在這里給姑娘道歉,這匹烏騅馬姑娘自可騎走,可是……我的劍,可否還我?”
蘇夢此時已翻身上馬,瞧著黑衣人誠懇的模樣,她不發一言,卻用劍鞘狠狠拍了下馬屁股。
烏騅馬嘶聲狂奔,馮天雨面色一變,正要疾步去追,眼前卻忽的劃過一道亮光——卻是一柄長劍向著自己刺了過來!
他閃身避過,長劍刺入地面,正卡在小鎮石板路的磚縫里。
馮天雨的面色卻更加難看。
只因這女子只還回了劍,卻未將劍鞘還回來。
“……此女果然是奔著寶圖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