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無論夫君怎么做,老太太都不會怪夫君,只會怪自己罷了。
要是自己順了老太太的心意,讓明夷過去,或許老太太往后還不會多為難她。只是明夷是自己的孩子,誰又舍得。
況且老太太那輕視的眼神,又叫四月心里壓著一口氣。
四月低著頭往前走,無數種想法掠過,到底下不了決心。
忽然又見眼下一雙黑靴,四月一愣下抬起頭來,卻見顧懷玉正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看著她。
四月的心里就一頓。
顧懷玉生的極好,少年人臉上還帶著張揚,鳳眼長眉,唇角始終帶著弧度,利利落落的圓領袍,身形又高大欣長,披著件貂裘斗篷,面如冠玉,斐斐郎君。
聽說大老爺年輕時便十分俊美,只是不知顧懷玉與夫君,誰更像大老爺一些。
只見顧懷玉站在離四月一步遠的距離,笑著對四月喊:“大嫂,你怎么在這兒?”不知怎么,四月始終聽不慣顧懷玉的這一聲大嫂,叫她心里顫顫,無所適從。
她臉上還是帶起輕輕笑意:“剛從老太太那出來的。”
顧懷玉便問:“這時候了,祖母找你何事?”
四月笑了下:“老太太就是問了些明夷的事情。”
顧懷玉哦了一聲,又道:“大嫂可是要往正堂去?我與大嫂一路吧。”
說著顧懷玉從身后小廝手里拿過燈籠,又朝四月笑:“我來給大嫂照路。”
顧懷玉就站在自己的身邊,昏昏的光線里,落雪匆匆,四月仰頭看顧懷玉,有些雪就落在了眼睛里。
她許久沒有見過顧懷玉了,那深刻的眉眼與記憶中從來沒變過。與小時候的顧懷玉也沒變過。
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從來見到她都會笑。
四月莫名有些一樣心緒,卻咬著唇畔低眉點頭,與顧懷玉并排往前走。
顧懷玉看見旁邊梅枝,就伸手就折了一支放到四月手里:“你還記得以前不?”
“那時候你矮的很,我大姐要你去折些梅花來插到瓶里,你又夠不著,也不曉得叫人幫你,就不停擦眼淚。”
“我上學時見到了,你居然還喊了我一聲,叫我來幫你。”
“我也是奇了,明明路過那么多人,你怎么獨獨喊我了?”
四月一愣,這段往事她都快忘了,沒想到顧懷玉還記得。
但現在顧懷玉一提,她還是記起的。為什么獨獨喊顧懷玉呢。
那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有些隱秘又怯生生的心思罷了。
她知道顧懷玉會幫她,也只想要懷玉幫她啊。
即便能與顧懷玉呆那么一小會兒,對于那時的四月來說已經足夠滿足了。
四月不由抬頭看著懷玉,卻見對方正笑著看向自己,那眼眸里晶亮,像是什么心思都沒有。
她手里捏著梅枝,心中莫名難受,在低下頭時,卻看到前面不遠處站著的顧容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