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突然失去了對馬的控制?”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若有所思的試探。
“不然還能是什么?”伊納亞夫人立刻接過話頭,語氣陡然堅定起來。
她的眼睛里燃起一簇火苗,像是被觸及了底線。
“那孩子騎馬的本事是天生的,比米爾扎還要強上幾分。別忘了,他當時可是領先了整整一個馬身!”
她從亞歷山大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對勁。
這男人分明是在暗示,她們認定的“意外”或許另有隱情。
可她絕不允許有人質疑這一點——那是她們好不容易才蓋棺定論的事,是維系著某種平衡的基石。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鎮定。
嗒,嗒,嗒。
亞歷山大還在敲著那嶄新的木質扶手。
扶手打磨得光滑溫潤,映著他模糊的影子。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指尖的節奏始終如一。
直到寂靜在房間里漫過三盞茶的功夫,亞歷山大突然抬起頭。
他的指尖停止了敲擊,像是被無形的手按住。
轉身時,椅腿與地面摩擦出一聲短促的吱呀,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那匹馬怎么樣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目光如鷹隼般落在兩位女士臉上。
“有人對它進行過尸檢嗎?”
這問話像一塊投入靜水的巨石,瞬間在兩人臉上炸開驚愕的漣漪。
伊納亞夫人先是愣住,手中的銀質茶匙“當啷”一聲撞在杯壁上。
西利瑪也停下了轉動戒指的手指,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睜大了些,眼底掠過一絲難以置信。
這話明明只是低沉的呢喃,卻像仲夏的驚雷滾過她們耳邊,震得人發懵。
她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困惑——這話題轉得未免太離奇了。
“那匹馬?尸檢?”伊納亞夫人提高了些音量,語氣里裹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抱怨,像是在應對一個胡言亂語的醉漢。
“我們剛才討論的是人的尸檢。您是說……那匹馬有沒有被好好埋葬?”
她放下茶杯,絲綢袖口滑到肘部,露出小臂上因用力而微微繃緊的肌肉。
在她看來,亞歷山大一定是喝多了蜜酒,不然怎么會說出這種顛三倒四的話。
女士們這輩子都沒想過要給一匹馬開膛破肚——畢竟在這王國里,連貴族的尸檢都像鳳凰羽毛般稀罕,誰會為了牲畜費這種功夫?
動物的生死,從來都只是人類故事里無足輕重的注腳。
亞歷山大看出了她的不解,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壓下心頭的急切,盡量讓語氣顯得平和:“不,夫人,您誤會了。”
他往前傾了傾身,燭火在他瞳孔里跳動。
“您說那男孩是中了毒,才失控摔了馬。可如果……如果是馬先中了毒,才突然發狂呢?您想過這種可能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