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納亞夫人講話時,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活躍為了增強說服力,她用力地揮舞著雙手,指尖因激動而微微發紅。
她定定地看向亞歷山大,眼神里滿是顯而易見的安慰,那目光是在無聲地請求:再耐心一點,暫時放下這件事吧,別再火上澆油了。
她心里清楚,西利瑪的預產期就在眼前,隨時都可能到來,而亞歷山大近期也絕不會離開王宮。
她只是想把這件棘手的事暫時擱置,推遲到王太后精神狀態好轉的時候——等到她不再因為孕期頻繁的激素波動而變得喜怒無常、時而憤怒又時而痛苦的時候,或許一切都會好處理些。
“……”然而,亞歷山大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沒有立刻回應。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情緒,卻像平靜的湖面下藏著暗流。
若是扎南帕夏真的那么容易被言辭取悅,他手下的家臣們也就不會為了揣摩他的心意而整日頭疼了。
亞歷山大向來以慷慨大方聞名,但與此同時,他對問題的剖析也異常苛刻,像一把鋒利的刀,總能剖開表象,直抵核心,從不會被表面的言辭所迷惑。
這一特點此刻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無視了伊納亞夫人所有的委婉警告,只是皺起眉頭,語氣嚴肅得不帶一絲波瀾,給出了自已的分析:
“夫人,恐怕我不能同意您的觀點。”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塊石頭投入水中,瞬間打破了伊納亞夫人試圖營造的緩和氣氛,“據我所知,托勒密是個非常善變的人。事實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當初之所以選擇輔佐他,正是看中了他性格中那份軟弱易變,認為更容易掌控。”
他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像是惋惜,又像是嘲諷,“可惜的是,這種曾經被視為‘恩賜’的特質,如今卻變成了懸在我們頭頂的詛咒。”
“他現在就像個沒有主心骨的孩子,聽任何人在他耳邊說幾句悄悄話,就會動搖,就會去做任何他當下想做的事,完全不計后果。”
亞歷山大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憂慮,指尖無意識地在膝上輕輕點著,“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亞歷山大深深嘆了口氣,那聲嘆息里充滿了無奈,像風吹過空曠的山谷。
他又重復了之前那句話,特意加重了語氣,以此強調它的重要性:“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之所以會如此特別擔心這一點,正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想出任何有效的應對之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局勢朝著不確定的方向發展,像一艘在迷霧中航行的船,不知前方是暗礁還是坦途。
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還沒等眾人消化完他的話,又用一種低沉而沉重的聲音補充道:
“還有,關于他對太后和赫爾瑪殿下的愛……嗯,他曾經愛過她們,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這點無人可以質疑。”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房間,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冷靜,像一個旁觀者在評述一段與已無關的過往,“然而……如今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王位,權力,還有她們的陪伴……問題是……他是否還會像從前那樣,始終如一地愛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