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低下頭,小手緊緊攥著衣角,不敢看母親的眼睛,聲音細若蚊蚋:“我在圖書館的書里看到的……書上說,如果父母沒有結婚,生下來的孩子就是私生子,不能繼承爸爸的爵位。是不是說,就算我是長子,也不能繼承你的位置?”
岡比西斯望著兒子低垂的腦袋,眼底瞬間涌上濃濃的憐憫。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被這種問題纏上了?她既心疼兒子的敏感,又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阿德拉一眼——若不是這個女人總端著正妻的架子,讓漢斯隱約察覺到什么,孩子又怎么會生出這樣的自卑?
亞歷山大默默喝了一口啤酒,骷髏造型的酒杯在他指間輕輕轉動。他知道兒子智商遠超同齡孩子,有些話可以說得更透徹些,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還是得省略些細節。
他放下酒杯,伸手摸了摸漢斯的頭,語氣沉穩而認真:“嗯,我的兒子,嚴格來說,你和你母親一樣,在法律上確實還不算‘合法’,因為爸爸還沒有正式結婚。”
漢斯的肩膀微微垮了下去,亞歷山大卻話鋒一轉:“但你要知道,你看的那本書早就過時了。舊的繼承法也一樣,早就不算數了。現在,是爸爸制定了新的規矩——等我百年之后,誰最有能力,誰就能繼承我的位置。”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格外堅定:“而且,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娶你母親。到那時候,你就是我這個王朝名正言順的一份子了。”
到那時,如果你符合高效領導者的標準,你就有資格繼承我的王位。當然,若你心中有這份渴望,就得付出實打實的努力。你要知道,我往后會有很多孩子,將來能戴上王冠的,只會是最適合統治這片土地的人。
漢斯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小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心里的疑惑像潮水般涌上來。他放下手里的小勺子,奶聲奶氣卻又無比認真地問道:“我以為你要和阿德拉小姐結婚呢?怎么還要和媽媽結婚呀?”
這話一出,餐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亞歷山大能清晰地感覺到三道目光齊刷刷落在自已身上——岡比西斯的眼里帶著一絲挑釁的期待,霍諾莉亞的目光里藏著幾分玩味的探究,而阿德拉的視線,像淬了冰的針,又冷又利。他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得想出個能讓這三個女人都挑不出錯處的說法才行。
角落里,亨麗埃塔正小口小口地嚼著面包,假裝專心致志地對付盤子里的煎蛋。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心里卻明鏡似的:哥哥這檔子事,本就是他自已惹出來的麻煩,該他自已頭疼。
阿德拉的心情早就沉到了谷底。她怎會不知,過去幾個小時里,亞歷山大在樓上的套房里,和岡比西斯、霍諾莉亞縱情享樂到了什么地步。
酗酒,還有那些不堪的群歡場面,哪一樣是她能看得慣的?可她也清楚,他剛從戰場的血雨腥風里爬回來,緊繃的神經確實需要找個出口放松。這些,她都能暫時壓下。
真正讓她如鯁在喉的,是那兩枚刺眼的訂婚戒指。岡比西斯和霍諾莉亞手上戴著的戒指,是亞歷山大親手戴上的——這還是他自已定下的規矩,說訂婚戒指是對伴侶的鄭重承諾。
可他明明還沒和自已正式成婚,就急著向另外兩個女人許下諾言,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此刻,阿德拉死死盯著亞歷山大,眼底的憤怒幾乎要溢出來,但她還是用力攥緊了餐巾,強迫自已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連他和自已的兒子都拋出了這樣的問題,她倒要聽聽,他能給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解釋。
亞歷山大渾然不顧女兒們投來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又鄭重,對著漢斯解釋起這復雜的關系:
“漢斯你看,在我們祖先生活的年代,那些手握大權、家財萬貫的男人,擁有好幾位妻子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是后來拉穆教傳入,我們漸漸接受了他們的習俗,法律才改成了男人只能娶一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