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給楊俊民的要求就是讓楊俊民弄清楚晉商能夠為朝廷轉運多少食鹽,而朝廷又需要轉運多少食鹽,對于食鹽這樣關系到國計民生的物資,肯定是要限制價格的,這點朱載坖是很清楚的,所以朱載坖要求無論是朝廷的食鹽和鹽引還是鹽商的零售價格,都必須要在朝廷的監督之下,朱載坖很清楚,食鹽、糧食和布匹,這些都是關系到百姓生計的問題,這些物資的價格都必須有所限制,保證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保證。
朱載坖命令戶部、司農寺、總理鹽政衙門等,還有地方各督撫,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各地的最低物價標準,各級官府要將調控物價和保障民生作為大事,要列入考成,和官員們的前途聯系到一起來。
朝廷正在采取各種辦法處理鹽政和由鹽政帶來了一系列問題,而在南京的督師大學士沈鯉壓力則更大,兩浙、兩淮這兩個現在鬧得最厲害的運司都在沈鯉的管轄范圍之內,而且南京現在還有各種流言蜚語,對于沈鯉來說壓力是十分巨大的,雖然朝廷現在沒有對沈鯉作出任何申斥,但是沈鯉很清楚,要是南京真的出了大事,他這個督師大學士肯定是首當其沖的。
沈鯉認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解決南京城內的這些流言問題,沈鯉召集了南京禮部尚書耿定向,南京守備豐城侯李儒還有南京國子監的相關官員,應天府的官員們一道商量怎么處理此事,沈鯉說道:“現在揭帖橫行,流言盛行,圣天子聲譽受損,我等為人臣子,豈能無動于衷?”
沈鯉要求在坐的大臣們想辦法處理此事,這可不是小事,現在市井之上的謠言越傳越厲害,已經到了公然談論帝后、太后關系的地步了,沈鯉要求他們拿出辦法來處理此事,李儒和應天府的官員們都認為,這些流言的主要制造者就是這些書生們,不少人還有功名,南京守備衙門和應天府不好處理,要求南京禮部和南京國子監來處理此事。
南禮部尚書耿定向則認為,雖然禮部能夠督促國子監各各處書院對于這些生員、監生們加強管理,防止衙門再討論此事,但是市面上的流言他們是沒有辦法的,沈鯉表示,禮部只要管好這些學生就行了,市面上的問題,沈鯉來處理,耿定向當即領命,回去就要求浙江、南直的學政對于各處的生員進行考察,有輕浮放浪的,即行革除功名,交地方有司嚴審。
而對于市面的流言,應天府會同南京錦衣衛、南京守備衙門予以肅清,膽敢信謠傳謠的,一律予以嚴懲,散發揭帖的以謀逆嚴懲務必要將這股風潮壓下去,在沈鯉的命令下,南京的各個衙門開始行動起來,對于散布流言的予以抓捕拿解,南京的氣氛也開始凝重起來了。
但是對于沈鯉來說,他關心的不是此事,他更加關心的是鹽政問題,他很清楚,一切問題的根源都是鹽政,只要能夠解決鹽政問題,這些事情都能夠迎刃而解,但是現在兩淮運司的官吏不少已經被錦衣親軍所拿解的,新任兩淮鹽運使石昆玉還在路上,鹽政問題還沒有能夠得到較好的解決,雖然現在南京和蘇松等地的食鹽供應還是比較穩定的,但是這是長江水師運送來的,這些鹽商以沒有利潤為由,拒絕運銷食鹽,長久之后,必然對大明的食鹽供應產生影響。
所以沈鯉命令揚州、淮安等地地方官員和這些鹽商接觸,聽取他們的意見,同時和東南發運使王宗沐商量食鹽的運輸問題,現在由于漕運數量減少,而且朝廷對于運軍進行了精簡,由原來的僉充改為從衛所中招募脫產軍士,運軍的待遇得到了改善,沈鯉要求王宗沐協助朝廷將兩淮各鹽場的食鹽通過運河和長江向武昌、九江等地運送,保證江西、湖廣等地的食鹽供應。
而浙江等地的官府為了防止出現食鹽短缺的情況,也早就采取了相關的措施,浙江以府為單位,組織本府的商人到嘉興、松江、寧紹、溫臺等兩浙運司所屬的鹽場直接購買食鹽運輸回來在本府轄區內銷售,而南直則是由水師或者運軍直接運輸到府,然后由府發賣,盡可能的保證食鹽的供應。
鹽商們對于朝廷鹽政改革中最不滿的就是兩點,第一就是大幅度提升引價,第二就是不準鹽商直接下場收鹽,對于鹽商來說,他們的利潤就來自于對于灶戶的盤剝和提升鹽價,他們也很清楚,朝廷是不會容許鹽價過高的,地方官府只要不傻,就知道鹽價過高是會引發民變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以壓低食鹽的收購價格。
而之前他們干的很好,由于他們控制了灶戶的蕩地,同時大量向灶戶放高利貸,在收鹽的時候,他們能夠以極為低廉的價格獲得食鹽,而且通過買通鹽場官吏,他們用一引的鹽引可以帶出鹽場數引之鹽,灶戶辛勤勞作,卻連溫飽都不能達到,朝廷的鹽稅卻大量的流失,對于鹽商們來說,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好的了。
但是現在朝廷的鹽法新政,不再允許鹽商下場收鹽,收鹽是鹽政衙門的事情,同時鹽商們所控制的蕩地也都要被朝廷所沒收,無償的發放給灶戶們,灶戶的生計問題由朝廷保障,所產出的食鹽也自然是朝廷的物資,鹽政衙門負責收鹽和統計數量,運司負責賣引,一引鹽引對應一引食鹽,要想影射夾帶,難度比以往大多了。
更加重要的是,鹽商們購買食鹽的對象從灶戶變成了朝廷,按照朝廷的鹽法新政,現在的引價就不僅僅是鹽稅了,引價包括鹽稅和食鹽價格,而食鹽價格是由朝廷確定的,這些鹽商們根本沒有議價權,這就大大壓縮了鹽商們的利潤,這是鹽商們所不能接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