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汪無擇抵達南京之后,朱翊釴第一時間召見了他,作為朱載坖在之前派到揚州組織鹽業商會的人,汪無擇來到揚州,憑借汪家的人脈和錦衣千戶的名頭,在石昆玉的支持下,汪無擇迅速在揚州團結了一批鹽商,對于朝廷的鹽法新政,他們也有一些看法。
朱載坖認為,鹽商行會也是朝廷鹽政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于這些商人,朝廷有時候也要聽取他們的一些意見,作為朝廷鹽政的補充,朱翊釴南下,主要也就是為此事的,兩淮鹽政,事關天下安定,朝廷豈能不重視。
汪無擇行禮之后,朱翊釴問道:“鹽商們怎么說?”
對于朱翊釴來說,他首先關注的就是鹽商們對于朝廷鹽法新政的態度問題,這點汪無擇認為面對朝廷的強勢,他們只能選擇接受,但是他們也有一些疑慮,朱翊釴讓汪無擇講來。
鹽商們主要擔心的是兩個問題,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鹽引能否及時兌現的問題,之前是這些鹽商們向朝廷繳納的引價不高,主要就是鹽稅部分,鹽商領取鹽引之后,自己下場收鹽,錢貨兩訖,現在朝廷不準鹽商下場支鹽,同時將鹽價也大幅度提升,對于鹽商來說,這使得鹽商的資金成本增加了,而且鹽引的價格也大幅度上漲,這就使得鹽商的資金壓力增加了,這樣的話,鹽商們對于朝廷能否及時交付食鹽產生了懷疑,一旦朝廷收了鹽商巨額的引價,又無法提供食鹽的話,鹽商立馬就要破產的。
對于這點,朱翊釴認為不是問題,按照朝廷的鹽政則例,現在是要鹽政分司將食鹽從各個鹽場收來統計好了之后,才能夠將食鹽數量統計交給運司,由運司開具鹽引,發賣給這些鹽商,朝廷是先有鹽,再印制鹽引的,不會出現之前的濫發鹽引的情況。
而鹽商們的第二個擔憂就是鹽價問題,因為現在朝廷大幅度提升了引價,而對于鹽價又要實行嚴厲的限價措施,鹽商們認為朝廷將鹽價限制的太死,鹽商的利潤過于微薄,難以維持,對于這個問題,朝廷也有了一些對應的措施,食鹽限價是必須要實施的措施,朱載坖必須要保證百姓的生活,所以這些關系到百姓日常生活的物資,絕對不能隨意漲價跌價,這些都是會引起民意波動的,所以食鹽限價必須嚴厲執行下去。
但是對于鹽商的利潤,也確實是要予以保證的,否則的話,就沒人再為朝廷行鹽了,這點確實是要注意的,朱載坖在和重臣們商量了之后,擬定了幾個辦法,第一就是對于一些積極交稅,還有幫助朝廷開中的商人予以獎勵,獎勵的方式就是增斤,也就是增加一引食鹽的份量,原本朝廷一引食鹽的重量是二百斤,可以增加五斤到五十斤,作為對于這些商人的獎勵。
第二就是對于鹽課的減免和緩征,食鹽貿易的周期很長,一旦資金周轉不開的話,鹽商就容易破產,而鹽課錢糧,關系軍國急需,同時也是鹽商的主要經濟負擔,它是朝廷與鹽商經濟利益的焦點。無可厚非,鹽商經營鹽業必須要向朝廷繳納鹽稅,鹽稅額度的多與少則掌控在朝廷或者說皇權的手中。常常通過鹽課的緩、免、帶措施,來表現對鹽商的“優恤”。
“免”是指全部或部分免除應征額課銀兩及其它雜項,“緩”就是指延長鹽商交鹽課的限定時間,“帶”是指分期征繳鹽課。但是這些僅限于鹽稅,引價部分中的鹽價仍然是必須立即繳納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辦法,就是少府監向這些鹽商借錢,朱載坖和新任少府卿嚴世蕃商量之后,準備少府監動支內帑,向符合條件的鹽商發放貸款,支持他們經商,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解決鹽商在經營鹽業過程中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困難,而且這種貸款的利息不高,鹽商們能夠承受。
朱翊釴要汪無擇向這些鹽商說明朝廷的恤商之策,同時要盡快成立鹽業商會,朱翊釴到揚州的時候,會親自為鹽業商會站臺,而汪無擇,自然就成為了鹽業商會的總商。
朱載坖的上諭也很快抵達了,姚臣也趕到南京,朱翊釴向他詢問有關在鳳陽興修水利一事,尤其是現在勞堪等人對他質疑,姚臣則認為,現在鳳陽水旱無時,百姓根本無法安心耕種,何來的休養生息呢?現在的辦法應該是不惜一切代價,興修水利,保障鳳陽等地不再受災,這樣百姓才能夠安心勞作,中都也能夠恢復生機。
姚臣說道:“殿下,鳳陽、淮安以北地高,宜谷黍,而少塘堰,一遇亢旱則坐觀枯稿。淮陽以東地下,宜私稻而少堤好,一遇水澇則任其淹浸。故江北地利不盡,乞救徐、穎等處兵備官,督率所屬,躬親相度,隨其高下,開浚修筑,使蓄泄得宜,旱澇有備,教民隨地播種,一如江南,則無曠土、無惰民,而民食可足。”
姚臣的想法就是鳳陽人力不足,就從整個江北征發百姓和士卒,完成水利設施的興修,朱翊釴也沒有當即決定,而是決定到了鳳陽實地勘察之后再做決定。
姚臣還向朱翊釴奏報了一件事情,就是臨濠倉倉儲不實,這可不是小事,據姚臣說,中都福建官倉儲谷十處九空,甚者谷既全無,倉亦無存,倉儲是地方應急的重要的措施,也是朱載坖即位以來的重要新政措施之一,朱載坖之所以極為重視倉儲,就是擔心水旱災害影響百姓生活,使得百姓淪為流民,而現在倉儲失實,朱翊釴肯定是要窮究此事的。
朱翊釴于是決定立即出發,先赴揚州,處理完鹽政事宜,就立即北上,趕赴中都。而朱載坖也在京師處理政務,在朝廷的命令下達之后,王崇古和李成梁迅速采取行動,驅趕鄂爾多斯部,土默特部也出兵協助官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