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鋪山林茂密,白天尤可,猶其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是個可怕的去處。盛京鏢局趟子手手火把,押車前行。馮掩已大腳而前,側耳傾聽四下動靜,見沒有什么異常便前行。
忽然草叢中躍出一物,從馮掩已面前竄出。猶是馮掩已時常在江湖上走動,也嚇了一驚。待定晴看時那物躍入草叢不見了。后面有眼尖的趟子手喊道:“總鏢頭,那是一只野兔,平白出來嚇人。”馮掩已哈哈笑道:“此時只是少了弓箭,否則我一射殺它,大伙明兒早上便有兔肉吃。”后面眾趟子手也連連附和。緊張的氣氛便緩和下來,大伙埋頭趕路。
忽然樹葉嘩嘩作響。馮掩已道:“什么勞什子鳥作怪?”他隨手一甩,一只鐵鏢呼嘯而出,啪打中一只欲離枝而飛的大鳥。撲愣愣跌落在馮掩已面前。馮掩已剛要仔細看時,不料這大鳥并未死透,忽然振翅掙扎,竟而用尖尖的嘴啄向馮掩已的面門。這種情形在黑夜之中真是詭異之極。饒是馮掩已是個老江湖,也驚地頭往后仰,右手用力一格,將這大鳥脖頸擰斷,讓它不能作怪,血流了一袖子。馮掩已口中連叫晦氣,從懷中掏出汗巾拭去血污。后面有趟子手放下鏢車,前來查看馮鏢頭受傷沒有。馮掩已見趟子手關心自已,也不好意思斥責他們行鏢途中怎么可以如此馬虎大意,放下鏢車不管,如果有人劫鏢那可就壞了事。
他剛想到此處,忽然從天而降一張鋼網落下,只將馮掩已罩在其中。本來以馮掩已之能為不可能受制如此,奈何前二次兔子從草叢中躍出,便讓馮掩已吃了一驚,更兼著這大鳥中了鏢猶自不死,還作勢攻擊于他,令他心神不寧,加之一出盛京鏢局大門,便左眼跳個不停,便心想難倒今日出鏢的日子不吉利,可是不對啊?明明皇歷上是萬事皆吉,怎么可能出岔子呢?孰不知謀事在天,成事在人。
后面趟子手便似炸了鍋似地,拋下鏢車上前要搭救總鏢頭。馮掩已見狀驀地里大吼道:“不可以,莫中了奸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他話音甫落,便聽大樹枝葉山響,齊刷刷躍下十幾個頭戴青銅鬼臉的漢子——正是袁氏祠堂中那干人——袁承天此時也躲在一株大樹上,靜觀其變,心下計較該幫助誰?——馮掩已總鏢頭押鏢護院,本分所為,似乎也沒什么不對?可是他這趟鏢卻是為了曹知縣所護送,又何況這些銀兩都是這位曹知縣任上所貪,可說是不義之財,他們劫去如果救濟貧困之人也無不可。他正自思量不決。這時場上馮掩已破網而出,用一把堅利無比的匕首割破鋼網,一躍而出。他甫一脫卻牢籠,便身子一振,揮掌向著為首二個人拍去。為首二人叫聲:“好奸賊,為虎作倀,替狗官賣命,今個兒留下鏢銀,萬事全休,否則一并拿命來!”袁承天聽這為首兩人斥叫,便聽出是袁氏祠堂中的趙三槐和沈沖。這馮掩已自是不識得此二人,心中氣憤,叫道:“好無恥蟊賊,膽敢劫官鏢,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趙三槐跨步而前,郎聲道:“馮總鏢頭,你為盛京鏢局首腦,本應做為楷模,可是你所做之事真是讓人汗顏。為了些許銀子為貪官護送鏢銀,不覺得可恥么?”
馮掩已聽這趙三槐說得臉上陣紅陣白,可是又無從反駁,氣得厲聲道:“你們膽敢與官府為敵?”沈沖跨前一步,手中鋼刀一指馮掩已,冷笑道:“馮總頭,你用不著在這虎假狐威,裝腔作勢,拿官府壓我們;以為我們就怕了?你想得未免太過天真,如果我們是怕事的人,也不會劫馮總鏢頭你趟鏢了!嗨!”他搖搖頭,示意婉惜又說道:“馮總鏢頭,你本來可以金盆洗手抑或不接這趟鏢;可是你卻利令智昏,執意接這趟鏢。——也許老天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誰也勉強不來,總鏢頭看樣子你不肯就范,非要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