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她醒轉來時,已在一座木屋之中,里面墻壁上掛著熏衣草,紫色的顏色讓人心曠神怡,清新的氣息讓人不能忘懷。這伊犁種的熏衣草遠近馳名,非但清朝年間已馳名中外,現在更是世界上三大熏衣草基地。只見一位維族長老面帶慈祥看著她,讓另一個維族少女將熬煮的草藥喂這女子喝下,然后說道:“古力亞你和艾米爾去將外面雪蓮花取來,用水煎服,讓她服下,身子便無大恙,——她只因心力交瘁,加之長途奔涉,又得急寒,心火交攻,是以暈迷,如果任由她一個走下不死也殘!——嗨,天下多是苦命人,不唯人間多苦難。”他說罷退身而去。木屋只剩下古力亞和艾米爾,她們年紀仿佛,是玩伴亦是要好的姊妹。
又過小半時光,這少女悠悠醒來,驚異地看著這兩個天真爛漫的維族少女,竟而不知從何說起。古力亞稍微年長,虔誠說道:“愿真主保佑你平安無事!”其實北疆伊犁地區維族信奉伊斯蘭教,與回教同源略異,小說家言,故妄聽之!小說中維族長老皆為虛構,人名亦是似是而非,不必細究。這少女不是別人,乃是生長皇城大內,養尊處優,金枝玉葉的清心格格!——她緣何到此,只因和碩親王舒爾哈齊欲大將軍多隆阿聯姻,讓清心格格嫁給多隆阿將軍的兒子海查布;和碩親王那知清心格格芳心暗許,此生非袁承天不許,否則決不茍且。舒爾哈齊見清心格格總是不允,便斥責福晉教女無方,還說如若再不允便將她囚在王府后花園的一座關押人犯的石屋,讓她閉門思過。清心格格也未想到這次父王真得發火了,心中酸痛,覺得世間再無可戀之人,本想一死了之,可是轉念一想不可以,死也要見袁大哥一面,否則死也不甘。她偷偷出了王府,出府前不忘帶了銀票,從后院馬廄牽出一匹健馬,一出王府便騎上健馬,到了城墻邊,拿出王府的腰牌,喝令看守城門的士兵開城門放她出去。看守士兵自然識得這和碩親王王府中的腰牌,見是清心格格,便不敢托大,本想問格格為何夤夜出城,但是人家身份尊崇,豈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過問,所以將話又咽了回去。
格格一出京都,便覺得身輕氣爽,仿佛一只出了樊籠的小鳥,可以自由翱翔,不受拘束。她心想袁承天一定回昆侖派——因為和碩親王討詔會同伊犁將軍蘇寧杰攻打昆侖派的機密之事被格格竊聽而得,所以她一路北行。這日行到伊犁城左近,遇到強人打劫,她只有棄馬而逃。那幾個強人竟而追她不上;原來格格雖生長皇城大內,但她卻不自恃身份欺人,反而事事待人親和,和王府中的侍衛也談的攏,所以也學了些防身所用的武功,雖然不能臨敵所用,可是用以防身足可。可是荒城大漠奔走,饑餓難耐,天黑下來,四下寒風呼嘯不見人蹤。前面有一座破屋,破爛不堪。她見茫茫四野,也只有這破屋可以避寒。
她進了木屋,灰塵撲面,可見許久未住人了。她剛剛坐下來,便聽到有人聲傳來,由遠而近,一個啞嗓子的漢子說道:“楊兄弟咱們前日拿的那只肥肥嫩嫩的兩腳羊,可是好吃的緊,現在想來回味無窮,真是世間絕佳的美味,現在想來好想多吃幾口!”另一個尖嗓的人說道:“可不是,不但有兩腳羊吃,另外還平空得了五百兩銀兩,這真是老天爺開眼,讓咱哥倆得了一筆外快,只是現下餓得緊,卻是無法?”清心格格心中好奇:世間有兩腳羊?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她身子稍微挪動一下,想從破桌布幔的縫隙看一下這兩個人的面目,不意頭碰到桌子,砰地響了一下。啞嗓子漢子叫道:“格老子,在這鬼鬼崇崇作怪的賊子給老子滾出來。”清心格格心中一動,這兩個人莫不成是川人。她剛想到這,不料破桌的布幔被人扯了起來,油燈下見可格格嫵媚如花的模樣,不禁看的呆了。另一個尖嗓瘦子也欺身過來,涎著臉嘖嘖道:“好標致的女娃,如果嫁給我多好?”啞嗓子道:“楊兄弟,你想什么呢?現在咱們饑腸轆轆,還是吃飯要緊,其它事都不打緊。”這楊兄弟覷了他一眼道:“白大哥,咱們另外找兩腳羊不成么?她——我可下不了手啊!”這叫白大哥的漢子怒道:“渾小子,人長得再好看,試問能當飯吃么?白天光一向只認銀子,其它物事一慨休提。”那姓楊的漢子有些不高興道:“白大哥,你何苦來著,你不知道我沒婆娘么?你不可以答應我一次,今次不殺這婆娘,以后但有大哥吩咐我都一往直前,那怕赴湯油鍋,小弟蹈死不顧!”白天光看他說得信誓旦旦,覺得自己再固執已見便顯得薄情寡意,便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