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塵道:“白某人生平雖稱不上正人君子,卻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之輩,暗地里卻行齷齪無恥之徒強的多了!我平生最恨韃子,侵我河山,占我國土,殺我族人,這是生平恨事;但教白某撞見,見一個殺一個,決不放過!”袁承天聽白碧塵一番話,看是似是而非,其實卻句句實情。這白碧塵雖為邪派,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卻不含糊,比之那些投身清廷的武林敗類強多了,雖然有時一時性起,殺人無數,雖說未必是好人,可是也不是十惡不赦少徒,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趙相承聽白碧塵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語,不由撫掌贊嘆好一個英雄好漢,此人不喜做偽,可比那些世上那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多了。
清心格格被他搶白,直氣得嬌軀發抖,好一會定下神來,冷笑道:“你說我皇帝哥哥不好,那也全不盡然!你們以前的漢人皇帝便好了么?說什么目光如炬,英明天縱,還不是錯殺了忠義千秋的袁督師么?還有前朝的岳武穆岳王爺不一樣屈死風波亭么?想像當年袁督師身受凌遲處死,受三千五百四十三刀的慘,自古以來未有之大慘事。袁督師自始至終未有呻吟哀號,可以為世間少有大英雄,大豪杰也!百年以來猶有哀榮。他一心為國,肝膽昆侖,忠義千秋,——可是到頭來沒有死在敵國手中,卻死在了皇帝手中,你說是喜是悲,抑或不值?”
袁承天此時仿佛見到了先人袁督師受刑之慘狀,更為悲慘的是市民視他為通敵賣國之奸賊,人人爭噬其肉,是為與世悲哀。當時可見袁督師心境何等悲愴、何等悲哀和絕望;因為他知道只要他死,大明離亡國也就不遠了,可惜年輕皇帝偏聽偏信殺了自己。他死不足惜,可憐大明百姓從此以后只怕要生靈涂炭,死亡枕藉,血流飄杵,華夏衣冠改幟易服!唉!也許天數使然,豈是人力可以改變,只有任其天道運行了!趙碧兒見他眼中滿是凄苦神情,目中盡是淚水,心下奇怪:人家清心格格自說當年袁督師的事跡,干你什么事?你怎么反而淚眼汪汪,情難自禁,奇哉怪也?她那知袁承天是袁督師后人,只是自袁督師死后家境凋零,每況愈下,以至到了袁承天父親時已是窮途四壁,幾無立錐之地,加之世間苛捐雜稅更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以至染病無錢延醫,病入膏肓,最后撒手人寰,母親神情愰惚,更加貧病交加也去了!世上空留下袁承天一個孤兒,沒有人會真正憐憫他;多是壓迫與打壓,極盡所能!他——袁承天仿佛是一株天地間無依無靠的小草,任風吹雨打,只不低頭!他有一顆堅強的心,有不屈于人的性格,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堅強的信念:風雨過后是陽光,黑暗盡頭是光明!前程的路在你我腳下,只要你足夠堅強,便會踏出一片新天地!
白碧塵聽清心格格一番言語卻以無從反駁,他只是心恨天下被外族所占,漢人不得聲張,是以從來性情激烈,憤世嫉俗,覺得世上但凡言行不一的無恥小人皆是可殺不可留,否則遺害人間!這時白鳳城見這清心格格是滿州人,便不由氣往上沖,因為這一路之上盡見清兵打殺無辜百姓,心想全是他們滿州人的錯。現在見到清心格格便心生憤怒,不加思索,一掌拍出,正中清心格格背心。這下猝不及防,任誰也未想到這看似溫文而雅的少年人竟會突出殺手。
清心格格也未想到,實實在在受了這一掌,不由前撲,眼見便跌倒。袁承天躍身而出,回手一掌重重掌打在了白鳳城的肩臂之上,只聽喀地一聲,白鳳城肩骨碎裂,不由目眥欲裂怒道:“你怎么衛護外人?”袁承天道:“漢人當中有奸邪之輩,滿州人未使沒有好人?便似皇帝,不管漢人與滿州人只要對天下百姓愛如子民也就是英明天子了!格格并非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你為什要加害于她?殊非光明磊落君子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