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底的白碧塵看著白鳳城。白鳳城似乎心事重重,并不理會于他。一盞孤燈搖曳,發出凄凄慘慘的光。白碧塵一聲長嘆:一生功名總成空。他少年之時也是壯志說天闊,誓殺胡虜還我山河!——可是后來郁郁不得志,只有混跡江湖,聊卻平生!誰不是少年意氣風發,可是世路??,總是壯士不得志,只有意志消沉,可是內心深處依舊壯懷不滅!
另一個艙房中白蓮花正為傅傳書敷上斷骨續命膏,以期他將來可以恢復如初。傅傳書見白蓮花如此細心照料,說不出的感動。可是娘親兩個字到了口邊卻怎么也喊不出口,因為他只知自己從小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寄養在昆侖山,受業于師父,其它一無所知。而今得知師父便是生身父親,白蓮花是其娘親,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讓人無法接受,所以白蓮花為他敷上藥膏,只是低頭不語,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是喜是悲,亦或是無奈!有時他想向天質問老天為何如此戲弄于他;有時好像大哭一場,命運不公,為何偏偏是這樣,讓他更加自卑和無奈。尤其是白蓮花是她娘親他是不可接受的,因為白蓮花身為白蓮宗掌門是個邪派,為江湖所不齒,現實卻無可逃避。將他置于何地,怎么面對同門,怎么可以繼承昆侖一派的衣缽,又如何面對天下英雄豪杰!是以他對白蓮花不冷不熱,殊無好感,形同路人!
白蓮花見傅傳書對自己如此態度,仿佛心墜冰窖,有苦說不出,只有自己承受,對這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孩兒,自己也是無法,要殺他自己誠然做不到,讓他放任自流,卻又不忍,誰教他是自己的孩兒,一時萬念齊發,怨恨叢生,直悔當初意氣用事,而今落得彷徨無著,又怨得誰來?
風起海上,世人多愁,一種相思,兩種懷念,不獨不在人間!
次日日出東方,耀眼光芒!杲杲日出總是光彩奪目,海水托浮大船,沉沉浮浮,仿佛不受控制。海鷗飛來飛去,有時落在船帆,并不怕人。白蓮花站立大船甲板,只見頭頂青天白云,萬里寥闊,讓人心生豪邁,如果此時大船只有她一個人,那該是多么愜意的事,讓塵世煩惱拋到九霄云外,一個人在大海漂泊,終其一生,無爭無取,無有煩惱,——可是終究是不切時際的夢想,世間誰人做到?我們只是凡人,有一顆塵信的心,誰也無法擺脫生命的無休止的糾纏,只有掙扎前行,世人多磨難,多向光明!雖希望渺茫,依舊堅信前程路上有盞明燈,指引迷途中的人前行!
白蓮花兀自喃喃道:“從征萬里風飛沙,南北東西總是家。胸中落個空索索,心事凝然白蓮花。”這首詩是趙相承最愛吟誦,這雖然是前人所做,但是對于他們二人的處境情形何其相似。這趙相承年少時也是逸絕群倫的人物,曾經手刃無惡不做的清兵。有一次他奉師命下山購買草藥,不意撞見一干清兵胡做非為,要搶人家好兒女。那清兵首腦是個漢人,不思休恤制下百姓,反而強取豪奪,視制下百姓如草芥。趙相承見他肚大腰圓,滿臉橫肉,非是良善之輩。眼見那家人家家破人亡,趙相承血脈賁張——他從來嫉惡如仇,但有宵小之輩被他撞便斃其性命,讓他以后不得為非作歹。他躍身前行。那清兵首腦便斥罵他不生眼睛,見了長官也不下跪,忤逆之罪,罪不容誅!趙相承也不搭話,拔劍相向。那清兵首腦也不是泛泛之輩,否則他也做不了這干清兵的長官。只是以他之能,非是趙相承敵手,不出二十招,便手刃此獠。眾清兵見長官被人梟了首級,嚇得兔奔狼竄,一哄都作鳥獸散。趙相承見此間事一了,拂衣而去,大有古時仁人俠士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