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停風倒退幾步,待看清二人,這才穩住心神,見二人也沒什么出眾之處,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說道:“我要殺人關你什么事。”說道忽地右掌從左袖下穿出,翻掌擊向那男子。這男子不驚不恐,飄身而過,堪堪躲過這岳停風的偷襲。岳停風見他不就范,雙手一揚,幾枚毒梭嗖嗖射出,向這人承槳、天突、中庭、巨闕和神闕五處穴道,可見這岳停風志在誓殺此人,否則只怕今晚再無幸理。這男子見這岳停風出手如此歹毒,心下氣惱。只見他身子向后飄去,身法飄逸,毫無拖泥帶水之跡,動作行云流水,輕飄飄躲過。只見他回身大袖一卷,盡數將這五枚毒梭攬于袖中,然后喝聲“去”這五枚毒梭如數奉還盡數向岳停風身上招呼而去。
這岳停風怎么也未想到這人還有這手功夫,實在出乎意料,躲之不及,還是中了兩枚,余者三枚盡數釘入石土之中,錚錚聲響,在夜色蒼茫中發出刺人的藍光,——那是淬了巨毒,見血封喉,立時斃命的毒藥。——只是這也無妨,岳停風隨身帶了解藥,以備不時之需,他慌忙中服下。
這人道:“岳停風你要死,要活!”岳停風見他大言炎炎,仿佛他揮手之間便定人生死,心想:你太也枉自托大,我岳停風豈能就范。他冷笑道:“你是什么人,出言無狀,小爺生死豈由你定?”這人不疾不徐道:“今夜你闖入永歷皇帝衣冠冢,便是死罪難饒!這邙山之上是為禁地,你膽敢不經允許私自闖入便是不赦之罪!”岳停風聽這人一番言語,十分好笑,言道:“現今天下皇家陵寢禁地只有愛新覺羅氏,那有姓朱的?況且天下都是人家的,你還自以為是,還敢在此妄言,不怕皇帝知道滅你九族?”這人仰天笑道:“你是漢家子民,卻一心為奴,真是辱沒了先人的令名。”岳停風卻道:“天下識時務者為乎俊杰,爾等不知好歹,偏要與朝廷為敵,豈不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這人怒道:“好奴才,真是不可救藥,今夜我便誅殺于你,也好讓先祖瞑目九泉,否則在下便不是洪武后人。”岳停風、清心格格和袁承天聞言都是一驚,始知這人是朱家子孫,皇室一脈!岳停風道:“我先祖岳武穆一樣盡忠報國,可是后來呢?落了個身死風波亭,被奸佞所害,你說世間有正義么?他們皇帝依舊是皇帝,可是我岳門后人流離失所,顛沛流離,雖然后來拔亂反正,可是有用么?只是個虛名,始作俑者逍遙法外,可惜可恨我先祖岳武穆識人不清,以至身死國滅;便如袁督師一般,一樣盡忠報國,最后不一樣落了身死國滅,還說什么‘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可惜這袁督師一片丹心,卻落了個千刀萬剮的可悲下場,自古以來少有忠臣落此遭遇,百年悲涼,而且猶自恨未消,忠肝義膽照乾坤!你說明室滅亡是人為抑或天意?不得而知?”
這男子聽岳停風一番憤世嫉俗的言語,一時無言,因為他所說的也不無道德。旁邊的女孩子見這岳停風大言炎炎,心生反感,心想雖然你是岳武穆后人,可是德性行止卻是有虧,今夜闖入邙山永歷皇帝衣冠冢是為死罪,況且又要殺害忠良之后,所以她越步而出,說道:“岳停風你投靠清廷,殺害無辜就憑此一條你已是罪在不赦,其它遑論;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尚有何言?”
岳停風道:“要取我的性命,只怕沒有這樣容易?”這女子向這男子道:“朱大哥,今夜此廝如此狂妄,心地惡毒,如不誅殺,恐留后患?”這男子道:“我朱世杰從來少有殺人,往往網開一面,可是對待十惡不赦之徒,從來不留情面,因為對惡人的縱容便是對好人的荼毒,所以今夜必殺此獠。”岳停風道:“原來閣下是朝廷海捕公文緝拿的洪武門首惡朱世杰!”他又回頭看了下清心格格,只見她神色變了變,因為她是知道這朱世杰可是皇帝哥哥下旨天下緝拿明室亂黨之首,因為其為洪武門首領,他們殺官造反,做著不法之事;官兵緝拿每每落空,總是事前被他們得知,所以往往無功而返,朝廷甚為震怒,偌大的朝廷竟然緝拿不到一個江湖門派,讓天下人知道,朝廷顏面何存?他一國之君竟爾奈何不了一個江湖秘密結社,他的顏面何在?威嚴何在?又況且這朱世杰是大明朱氏后裔,反叛之心昭然若揭,所以決不可以故息養奸,一定要斬草除根,不可以讓他坐大,否則危及社稷江山,所以嘉慶皇帝志在必得,誅殺在既,否則寢食難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天下自古君主皆是如此,可惜偏偏有些人不知激流勇退,偏偏貪戀富貴,最后不免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