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夜色已深。山路曲折,但有山花,兩個年輕少年人一路說笑,頗不寂寞。清心格格看著袁大哥又是意氣風發,與先前判若兩人,心無所系,便隨性而至,無話不談,很是歡喜的樣子。清心格格忽爾走得累的,便要找塊青石歇會兒!袁承天見天時不早,晚些要關城門,便托她腋下,施展輕功,一路下山,猶如御風而行,在月光熹微下可見袁承天果敢堅毅的神情。他的正直、勇敢、堅毅、不屈的精神是額駙海查布所不具有的;有的只是愚不可及和大大的腦袋和看似笨拙的身子,還有言語乏味,面目可憎,仿佛海查布一無是處,怎堪比袁大哥玉樹臨風,岳峙淵嵉的模樣!和袁大哥相處,如沐春風;反之和海查布在一起仿佛身墜冰窖,讓人心寒,不禁產生煩感。她好想這一生一世和這袁大哥在一起,既使天荒地老永不分離!只是這只是夢幻,便是福晉也不會答應,阿瑪更加會極力反對,在他們滿漢不通婚,更何況這袁承天還是勾連反清復明亂黨的人,所以這似乎不行,只有想想而已,難以付之行動!海查布更不會允許,一定會設計殺人,因為他一向性格偏執,更為暴戾,平昔在將軍府動不動沒來由便打人,是以奴仆下人畏之如虎,人人見他皆是噤聲不言,害怕傾刻之間便有無妄之災!
他們經過一座小樹林,忽然一陣奇異的簫聲此起彼伏,讓人聽得心弦忽起忽落,忽而緊張驚怖,忽而平靜如水,簫聲詭異之極。他們二人便止步不前,閃身在一株松樹之后向里窺視。正見一干人正圍攻一伙人。袁承天不看則已,一看很是吃了驚,另一伙被圍攻之人卻是袁門中人。只聽一個頭戴青銅鬼臉面具的人道:“你身為僵尸門掌門,不思衛護自己同胞,卻要投靠清廷,殺害自己族人,是為不恥!”一個瘦削老者正將一根竹簫拿離唇邊,看了眼腳下一男一女的死尸,冷笑連連,見對方出招攻來,便不慌不忙中手執一水煙袋,談間間拆去這人攻勢,說道:“我言正辰幾時投靠清廷了,閣下平白污人甚是可惱!我僵尸門一向行為端正,從不做茍狗營蠅之事!今日殺了這一男一女,只因他們要害老夫,投靠有司衙門,妄圖求取功名,殺人害命甚是可惡?”
袁承天聽那與言正辰交手的青銅鬼臉面具之人說話聲音便是石萬濤,他身后自然是趙三槐和沈沖眾弟兄。他們難道也是聞訊來這洛陽參與武林盟主之爭么?正思索間場中又起變化,只聽石萬濤啊呀一聲,被言正辰水煙袋劃開青銅鬼臉面具,險險傷至要害,饒是如此還是劃傷了他的鼻梁,鮮血直流。他身后袁門弟兄虎吼一聲,作勢便要群起攻之。石萬濤是何等樣人,豈容手下如此作為,立聲喝止。言正辰見狀收手不前,看著石萬濤,敬他是個好漢子,只是心中不憤他適才出言無狀,說自己勾連有司衙門的官兵,殺害無辜村民,甘心做朝廷爪牙走狗,是以氣憤難當,出手決不容情,但還是念及他們袁門一向行事光明磊落,除奸殺惡,有時不免有過激行為,也在情理之中,也就手下容情,否則只要這銅制水煙袋前進寸許,那么這石萬濤已身死他鄉,不在人間。
樹欲靜,而風不止。忽然言正辰身后一名弟子甩手只冷箭不偏不倚射中石萬濤臂頭。這名弟子惱恨適才這石萬濤污人清白,是以忍禁不住便放出冷箭,要為掌門出口惡氣,殊不知這樣反而更惹事端。趙三槐越眾而出,不再聽這石萬濤發號施令,揮手中雁翎刀砍去。言正辰更不相讓,不出十回合,點中他右手肘處的曲池穴,但覺手肘酸麻,手握不住,雁翎刀嗆啷啷落地。沈沖飛身而出,手中木棒“朝天一指”直擊眉間陽白、睛明、印堂、攢竹四個穴道,勢要一招斃命。言正辰手中煙袋左穿右出,分花拂柳輕輕格開,反手一指凌空指風正中沈沖印堂穴。沈沖一陣暈眩。言正辰躍身而前,一指點中他膻中穴,一時沈沖氣息全走,癱坐在地,體內氣息亂走,再不能出手傷人。袁承天豈能坐視不管,眼看袁門中人,人人受辱,自己可要出頭阻攔,殺殺這言正辰的不可一世的氣焰。
眼見言正辰又要動手,他腳掌撐地,躍身入林,大聲喝道:“言掌門,且住。”他已現身在青正辰面前,冷冷看著對方,殊無好感,只在在那海船之上,這言正辰的師弟言在天便效命海查布,為非作對,最后和那澹臺燼、端木雄、復公明一起喪命于海船之上,可說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所以在他心中先入為主,便以為這言正辰既有這樣不仁、不義的師弟,他本人的道德行止也好不到那去!所以對這言正辰殊無好感,亦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