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陽道:“李東塵你為何擅闖民宅,朝廷律法何在?你須知,擅闖民宅是為賊,殺無赦。”李東塵怒道:“大膽反賊,見了本官還不下跪,膽敢出言不遜,難道不想活了?”范衡陽冷笑連連道:“在下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豈能跪你這殺兄害嫂的無恥奸賊?”李東塵氣得面皮發青,這是他平生最忌恨之事,也是平生的恨事,最恨別人提及,今日被這范衡陽舊事重提,怎不氣惱,虎吼一聲,揮刀便砍。
范衡陽邁步撤身從腰間取下流星奪命錘,甩手而出,嘩楞楞繞纏住李東塵長刀,用力回奪,嗆啷一聲長刀脫手而飛,直插向天空。李東塵怎么也未想到自己一招失手。下列的官兵也是吃驚,怎么領隊長官如此不濟,實在讓人想不通。范衡陽上前一步,右手流星錘便要砸下。忽然后院傳來陣雜亂的腳步聲,忽爾傳來叫聲:“爹爹,救孩兒的命!”范衡陽心中一動,只見一隊清兵竟押著妻兒轉來。——原來李東塵心中早有計較,早早派官兵監視范府,一見范衡陽妻兒偷偷潛出府邸,便跟隨城郊處拿下,又押回府來。
李東塵見了哈哈大笑道:“李東塵看你還囂張,看你逞什么英雄?老實說出盟主信物所在,否則殺你妻兒,讓人愧疚一生!”范衡陽冷笑道:“你想也休想!”他轉頭看著妻兒道:“阿蕪你和咱們的孩兒怕不伯死?”他的妻子哽咽道:“不怕!”范衡陽道:“好,不愧是我范衡陽的妻子,阿蕪你和志一定要勇敢。”這時一名面目猙獰的官兵將刀放在二人頸部,獰笑道:“死,你們當真不怕?”阿蕪道:“不怕。”可是說話的語聲卻明顯顫抖不已,嘴上說不伯,恐怕心中卻怕得要死!試問世間誰不怕死?何況是柔弱女子?這時她身旁一名被縛家人昂然道:“要殺便殺在下,莫難為我家主人!”阿蕪見是府中年邁蒼蒼的忠伯——他自十幾歲便在府中為奴,忠心為主,不辭辛苦;今日又見主人危殆,豈能無視,便又挺身而出,為主人領死。只是他未免太天真了些,世間的惡人不因你良善而改變歹毒的心腸!
李東塵大步走來,說道:“這不是府上的忠伯么?你要為主人領死,以報忠義,好的很。我便成全你!”他手起刀落,忠伯倒在血泊之中,只是雙目死死盯視著這個惡人。李東塵又加一腳,將這忠伯踢翻過去。
范衡陽眼見妻兒受制,忌憚她們身家性命,不敢再行格殺官兵。阿志畢竟年幼,一個年滿九歲的孩子,在生死抉擇面前,他能有多堅強?生死無懼,有時成人也做不到,何況他一個孩童?他眼見忠伯身死當場,早已嚇得哭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英雄一世的爹爹,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娘親,哭道:“娘,阿志不要死,要好好活著!娘親,你求肯爹爹告訴他們盟主信物所在好不好?”阿蕪看著哀懇的阿志,不知是怒抑或是悔改。自己相公一世英雄,不想有子如此,懦弱如斯,哀哀向敵人求懇,讓相公的一世英名付之流水!
范衡陽聽自己的孩兒阿志竟說出貪生怕死的話,氣得無以復加,大聲道:“阿志,你這樣對的起死去的忠伯?你這樣貪生怕死,怎對得起列祖列宗?我范衡陽一世英雄,不想竟有子如此,真是死后無顏見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