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塵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了好一會,這才說道:“我白碧塵從來沒有自認名門正派,也從來不成想做什么英雄好漢,要做就做惡人,可是在下手下從來未枉死過一個好人,殺的都是那些為害人間的無恥的奸邪小人,可不比你們昆侖派調教出的識大體,明是非的好弟子。趙姑娘須知天下多有偽君子,打著道學的幌,私下卻干著殺人放火,卑劣無恥的勾當,在白某看來還不如我這強盜,我們還秉承‘盜亦有道’的規矩,而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盡做些欺世盜名的惡事?趙姑娘,咱們這便別過。”他說話一完,便要攜白鳳城同去,便是不再理袁承天他們二人。
白鳳城此時心不甘,情不愿,口上附合爹爹的說話,只是腳下并不行走,眼睛看著趙碧兒,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要她向白碧塵低頭,否則袁承天只怕真的要死,——可是只見趙碧兒猶自看著袁承天,滿眼是憐惜的神情,卻對他視而不見,不覺心中酸楚,心想:原來趙姑娘從來未忘記她的這位小師弟,我在她心目之中竟可以忽略不記。他的心情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心想:豈難道我在趙姑娘心中竟不如他?白碧塵見白鳳城遲遲不走,有些慍怒,心想:豈難道我白碧塵的兒子便不如人?
白碧塵見白鳳城癡癡然的樣子,一時心中不知是恨是悲。天上又飄大雪,白碧塵道:“城兒你還不走,人家心里全然沒你,你還巴巴地在這干么?”白鳳城此次前來昆侖派便是為了見上趙碧兒一面,可是今日一見,不如不見,心中一時萬念俱灰,昔日的豪情壯志不復存在。趙碧兒見他神情沮喪,心灰意冷,心中也不由得心生憐憫,心想我如果不答應他,那么阿天勢必死亡,我于心何安?便是余生也不得安寧?可是待要求肯于他,卻又不能,一時彷徨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白碧塵已然看出他的心思,心想如果我和城兒真的一走,那么她勢必無法可施?他倒要看看這趙碧兒能倔強到何時,便強行拉著白鳳城離開。白鳳城再也顧不得別的,大聲道:“趙姑娘你如果再不求肯我爹爹,只怕來不及了?”趙碧兒看著袁承天,見他面色黯然,只有出的氣息,無有進的氣息,似乎一時半刻便會死去,心想:我難道眼睜睜看他離我而去,無動于衷?這時袁承天聽他們說話,心中不知如何抉擇,因為經脈逆轉,已然不可以說話,所以只有一雙眼晴看著碧兒,意示于她,便是自己死了她也決不可以嫁給一個她所不喜歡的人,那樣她余生便會在懊悔中過活,那樣豈不是很殘忍?
白鳳城掙脫爹爹的掌握,來到趙碧兒跟前,神情凄然低聲道:“趙姑娘,你暫且委屈求全一下,全作答應,將來待袁少俠身體無恙,我便不強求于你,你可以自行離去,我絕不相強,你看好么?”趙碧兒見他求肯自己,語出真誠,全然不似做偽,不由得心想:這未始不是一個好法子,否則阿天真的要死,自己只怕將來后悔莫及。她回看阿天此時更是氣息微弱,再不施以援手,只怕真的有死無生,難道自己真要眼睜睜看他死去而無動于衷么?不行,我不可以這樣做!她打消自己的念頭,徑直來到白碧塵面前,說道:“只要前輩能救我這位小師弟,那么我情愿與白公子結為伉儷!”白碧塵拍掌笑道:“好的很,這才是識大體的好姑娘。”他又看著白鳳城,說道:“擇日不如撞日,那么便是今日,今日初九黃道吉日,你們這便夫妻交拜,共入洞房吧!”白鳳城心中詫異:爹爹此舉未免操之過急,似乎不合時宜。白碧塵從來厭惡世人那種假仁假義的作派,從來是心有所想,便宣之于口。他抬頭看了一下,見不遠處正有一座廢棄的宅子,獨立在風雪之中,顯得格外刺眼!臉上顯出笑容,可見他是要兒子白鳳城和趙碧兒二人在此廢宅成婚。白鳳城心下竊喜,終于可以和趙姑娘結為伉儷,鳳凰于飛,這豈不是人間美事。他情不自禁偷偷瞧向趙碧兒,只見她殊無歡顏,蛾眉低首之間盡顯憂愁,仿佛此事于她非是好事,反而是件擾人心神,壞人行止的惡事,因為在她內心深處根本不喜歡這白鳳城,心中只有袁承天,再無第二人,天可荒,地可老,只是此心不可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