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師又道:“先前我的本意要殺你性命,只是而今我的主意卻變了,只要你以后絕口不提這件事,只是青龍幫一眾弟子和幫主死于大海之中,我便不再作梗,阻你離開此島!”袁承天道:“你要我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卻是不能,因為李元武幫主和我雖萍水相逢,然而有知遇之恩,所以我還要為他復仇,否則我愧對袁門,何以做袁門少主?天道公理何在?其后豈不人殺人,人吃人,無法無天么?”洪武大師卻不以為然道:“你以為你可以為他們報仇,未免異想天外,要知這島上盡有機關,只要我殺你,有一萬種法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袁承天道:“東瀛忍術,自來神秘無比,只傳本門弟子,外人無緣窺其門徑。大師都會這忍術,難不成是扶桑國人?”洪武大師冷笑道:“是與不是,已不重要,因為你也活不太久了,知道與不知道也無多大分別!”袁承天道:“好!”只見前面白光一閃,袁承天眼前但覺一花,只見洪武大師又現眼前,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袁承天左右眼部承泣穴,意在要他目不識物,從此便在黑暗之中過活。袁承天見他出手焉也歹毒,心想:好奸賊,你一心要殺人,真是不可饒恕,看他今日定要為李元武幫及一干弟子討回公道。他見洪武大師雙指探來,雙手分出,格開來勢,左腳連環撲撲踢出,取他下巴這處承漿穴,這承漿穴是任脈與足陽明胃經的交匯穴,在面部,當頦唇溝的正中凹陷處,如果一擊必中,那么這洪武大師非面毀人亡不可。此時袁承天已不在念及仁慈,因為他想起樹林中慘死的青龍幫弟子還有李元武,心中不由憤怒又起,心想他們何罪之有,你卻將他們無辜之人全都殺了,可說人心全無,著實可惡之極,又且盜去我的軒轅神劍,更加讓人氣憤,如若今日不得殺你,我袁承天妄為人也!他想到這種種不公,全是這洪武大師所造成的,否則他們還活著,該有多好!
洪武大師見這袁承天一改仁慈的姿態,抬腳投足盡不留情,知他心中殺機已顯,看來今日決不能善罷甘休。忽然袁承天一指點出正是“乾坤一指”中“又見軒轅”一時勁風撲風,小小的指風隱含風雷之時,著實驚人。洪武大師不敢大意,收起小覷之心,展開自己的所學對付袁承天。但是五十招過后,竟然有些不支,心想:原來以為昆侖派地處北疆,位于極寒之地,又且論門派地位似乎遠不及武林中的所謂泰山北斗少林和南派武當,論及武功似乎猶有不及,可是今日交手,卻是大謬不然,原來昆侖派武學竟有如此驚人造詣,實在出乎意料,也難怪可以領袖群倫,為西北邊陲的一大門派!可是今日自己決不可以敗在這袁承天之手,否則自己以后也不用做人了,南海劍派從此除名江湖!他思念至此,便想起忍術中的借物隱身,殺人于無形,雖非光明正大,可是也是事非得已,只有勉為其難,故且一試。他趁袁承天一指又自點出,身形一躍,陽光耀眼。袁承天便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再看時洪武大師已然消失,無影無蹤,仿佛從來就不曾在此地與自己交過手待過。他看了看四周,只見前面有兩石巨石,后面是一片茂盛的樹林,四下再無它物,心中納罕,心想:他莫非躍身去了樹林,想到此處,便躍身奔進樹林,只見林中寂寂無聲,不見有異樣,便又折身返回沙灘。陽光照在兩塊巨石之上,似乎一塊巨石有隱影,大約是陽光照不到的原因。袁承天也不以為意,便一個背靠大石坐下,灼熱的陽光曬不到他,只是他心中猶有不甘,心心念念著軒轅神劍,想起陳平陳大哥贈劍之時所說的話,不由得心生愧疚!他希望自己擔負重任,可是自己卻一不小心丟失這軒轅神劍,可是愧陳大哥,更加愧對列祖列宗,想到此處不由得悔恨連連,嗒然若喪,神游物外,不知所以然!
他正自出神,忽然背后命門穴上一麻,身體便自倒在沙灘之上,不知人事。大石其中一塊動了一下,意然落地,在地上一滾,幻化成一人——正是洪武大師——這是忍術中的一種借物隱身,與物體幻化成一體,讓人一眼看去以為是整體,實則是附身其上,這也是高明之處,不易被外人所發覺。袁承天只因心有所思,忘乎所以,被人出其不意點中穴道受虜于人。洪武大師看著失去知覺的袁承天,哈哈大笑,笑道:“袁公子,這可怨不得我,你求仁得仁,求死得死,也不枉了袁門少主之名。”他說完竟負其袁承天向遠處一塊巨石走去,來到切進,只見他伸手拍在一塊突兀的石頭上,那巨石竟將一邊移開,其后是通道,有油燈閃爍。洪武大師負其大踏步走進,東轉西折,不一刻來到一座大石廳,只見有幾名少女,正在那奕棋,忽見洪武大師前來,便紛紛起身迎來,說道:“師父,這人是誰?”洪武大師見是自己門下女弟子楚倩倩、李瑞秋和武媚兒三人;先前他門下有五弟子,分別為大弟子蕭振峰、依次為成為鳳、再者是楚倩倩、李瑞秋和武媚兒;而今蕭振峰和成為鳳都已不在人世,眼前只有這三個女弟子。先前他的性情并非現在不近人情,不可理喻,只因先前弟子亡去,所以他便遷怒于世人,認為都是他們的錯。這也是人之常情,世上家長皆是如此,既然兒女做錯了事,還要護短,不讓外人插手,這洪武大師更是不遑多讓,處處衛護自己門人,決不讓外人插手,既使有天大過錯,也要自己門規懲戒,外人誰也不可以染指。所以自李元武他們一行人大船觸礁然后上島,便被他覺查。他一向惱恨世人,尤其中土這些武林人士,覺得他們人人虛偽,言行不一,盡作偽君子的事,因為他少年之時爹爹和娘親被奸人所殺,奪其田產,毀其家園,因為那人是名門正派的掌門人,所以既使上告有司衙門亦是無用。那人趁風高月黑之夜又自潛入他棲身的破窯洞想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天可憐見,他竟而未睡,先知先覺,逃了出去。那惡人豈肯干休,追到一處亂葬崗。他實在跑不動,栽倒在亂草叢中。那惡人便提掌拍下,要取其性命。忽然長草之中伸出一根竹桿,攔了下來。那惡人手掌在半空中竟前進不得半寸,一時氣極敗壞,伸腿去踢,豈料這時草叢一分,走出一個身著和服,竟是個東瀛的浪人,滿臉滄桑,然而卻是一臉正氣,不似奸邪之輩。其實東瀛浪人之中也并非都是十惡赦之人,亦有好人;便如嘉慶皇帝所言,漢人當中有好皇帝也有不堪之輩,滿洲人中豈單沒有好皇帝,都是惡人不成?其實人都有善惡之念,有人一念之間可以成佛,也可以一念之間成魔,有時人原無好壞之分,只是心魔所至。后來這浪人帶他回轉扶桑國,學成武藝——也便是忍術——原來他的名字叫作柳生一郎——是為伊賀流派忍術的未來掌門人,只是三年前清國商船貿易扶桑國,船上一女子貌如天人,他便心神往之,念念于不忘于心中,后來幾經打算得知這女孩叫作納蘭容珠,是清室貴胄的女兒。他便親自提婚,因為扶桑國人向無中原人那套繁文縟節,所以便直截提婚。這女孩的阿瑪便婉言拒絕,因為在他心中認為滿洲人是皇室貴胄,怎堪于蠻夷小邦交好,便拒絕。這柳生一郎便郁郁寡歡,無心家族事業,便偷出伊賀派偷偷來到中土,要找所愛之人。誰承想人家已有婚約,自己只有在中土四處流浪,一時便萌心灰意冷之念,今夜偏偏遇到這樣不公的事情,所以便出手救他;其后帶他回轉東瀛伊賀派習學忍術。可是這洪武大師終究心念故國,所以藝成便辭別柳生一郎,回轉中土,將仇家殺了報了昔年之仇。他便隨商船飄流,在船上做了一名水手,不幸的事商船在茫茫大海中行駛,天又下了大雨,商船倉忙間失了方位,觸礁沉潛,船上之上除他無一幸免,全都葬身海底,喂食了鯨魚。還好他東瀛伊賀派時學得潛水游泳,躲過一劫,否則非死不可。他便在這島上住下來,這是個南海中無名小島,孤零零懸于大海之中,如果不是誤打誤撞,絕難找到這地方。后來他倚仗其學得本領闖出一番名頭,后來便收了蕭振峰和成為鳳,次后便是楚倩倩、李瑞秋和武媚兒。后來他得知蕭振峰和成為鳳先后死去,心中大慟,因為這是他最為得意的兩名弟子,竟然先后逝去,怎不讓他性情大變,所以他才會將李元武他們一一殺盡,而后又遷怒于袁承天頭上,以為世上之人皆可殺,這也是他性格偏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