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龍此時目中有淚,心中悲痛,無以復加,說道:“袁少俠你只為清心格格,無心之下卻害死了這許多人,你內心不愧疚,他們一個個都是肝膽昆侖的好漢子,從來嫉惡如仇,見不得世上不平之事,本意施展拳腳去殺清兵,可是卻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不可謂不傷人心!袁少俠你是袁門少主,自是有所作為,我們丐幫只是草莽英雄,上不得大雅之堂,所以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就此別過,他日相見再敘恩仇。”他說完此話,也不顧袁承天什么反應,便自起身拍了拍手掌,口中兀自說:“由來家國多離恨,偏是此中英豪多!我來問訊江湖道,皇圖霸業在胸中!”袁承天抬頭再看時只見他轉過山戀,消失于蒼茫之中,只有余音裊裊,仿佛他心中塊磊難消,也許心中還在怨恨這袁承天。
清心格格見袁承天攜那陳元龍而去,而皇帝哥哥竟不說言阻攔,由他們二人揚長而去,心中覺得不快,可是也無法開口問詢。嘉慶皇帝豈有看不出格格心思,他看著黑夜蒼茫之處,不無感慨道:“這位袁少俠總是急人所難,從不為自己安危著想,舍身取義,殺身成仁,古來的俠客也不過如此,想那荊軻也只不過為了報答君上,非是為天下民眾而想,而今這袁少俠卻俠肝義膽,敢與朕爭一日之長短,不是英雄而何?”巴顏將軍聽皇帝極口贊揚這位姓袁的少年,心中不快,心想他也只不過是個平常之人,也未見有驚人藝業,何來英雄之說,皇上對他難免有夸大其詞之嫌,豈難道他漢人英雄了得,我滿洲巴圖魯便不如他?嘉慶皇帝見他神情中透著不以為然的神態,知他所想,幽幽說道:“當年鎮守遼東的袁崇煥袁督師你大約知道吧?”巴顏自然知道。嘉慶皇帝又道:“當年他鎮守遼東,讓我滿洲巴圖魯不得前進,還是后來皇帝召他入京于他死刑,自此遼東無大將,我軍長驅直入,南征北戰,得有天下。其實就事而言,這袁督師確是神勇無敵,廣有良謀,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有岳武穆之能,似乎遠邁前代,猶有勝之,是為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在世人眼中他定是一位天神一般的人物,體高臂大,虬髯大眼;其實不然,他面如冠玉,猶勝女子,而武功卻是驚人!”巴顏將年聽皇帝口中對他推崇有加,不免插口道:“豈難道我滿洲人中便沒有這樣不世出的英雄不成?”嘉慶皇帝道:“那也不盡然,只是如他這般文武全才的卻少。你可知適才那少年是何許人也?”
巴顏將年坐鎮杭州,那有機會去理會江湖中事,自然并不識得袁承天。嘉慶皇帝又道:“適才那少年便是袁督師后人也便是當今的袁門少主袁承天!”巴顏將軍這才動容道:“原來他是袁門少主,我道他竟有如此膽識。”這時清心格格走來,并不說話,因為此次她偷偷溜出將軍府,只為著出走,心中依舊記念著袁大哥,雖然不知他去往何方,但是依稀聽將軍府的侍衛提及過袁承天,似乎駕舟出海尋找什么寶藏。豈知她前腳剛出將軍府,嘉慶皇帝也密潛出皇宮大內,帶同上官可情回轉杭州,因為近來不知為何上官可情日漸消瘦,飲食減少。嘉慶皇帝便問她何故。她只推脫是喂口不佳,不想多吃東西,然而嘉慶皇帝察言觀色,見她心口不一,因為有時一個人托頤癡癡看著窗外院中的海棠樹,一時發怔,有時連他問話也是不知,便知她心念故土,心想:莫如自己送她暫回江南,這樣她也不會因思生病了。
他送上官可情到了杭州城外,便命侍衛衛護安全送至家中。上官可情一族在江南也是大族,因為昔年上官世家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只是因為二叔上官致遠暗中有反清復明人士來往,所以受到清廷查察,以至后來沒落,幸好朝廷不予追究,否則誅連甚廣;其實非是朝廷仁慈,因為嘉慶皇帝口諭不得為難上官世家,所以有司衙門便不予理會,饒是如此,家族事業從此凋零,不再過問世事,對于什么家國大事也就淡忘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