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書說完這話,忽覺手足微麻,接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難受,眼晴腫脹得痛紅,而且痛楚欲死。他此時這才相信適才袁師弟所言不假,只是自己疑心病重,不肯相信小師弟,看來接下來更為可怖的事便會發生。
袁承天正心中如一,潛息運用師祖林正眠所授的無上內功心法,驅除心中種種邪念,以正驅邪,讓純正的內息流動于奇經八脈,打通所制關節,驅除體內所中之毒,所以對大師兄的苦楚視若不見——非是視若不見,而是此時此刻他內息走正當關鍵,對于余事皆不縈于懷。傅傳書見袁承天盤膝而坐,目視前方,無嗔無喜,無怒無悲,看萬物如不視,于蒼茫萬狀之中如見真灼,心中猶自默禱南華真人說生死,于身外之物一概不見。傅傳書忽然呻吟,可見毒質侵體,他實在抗受不住,否則的話以他堂堂昆侖派掌門大師兄的身份,又豈會在他兩人面前出丑。清心格格見他悲苦萬狀,似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模樣,心下也是不忍,便要出手相助,怎耐自己適才要咬牙自盡時,被傅傳書點中穴道,受制于人,不得行動,所以只有看他受苦。
袁承天長嘯一聲,拍掌而起,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光明。他于這片刻之間已用昆侖派無上的內功心法,打通自身毒質入體的奇經八脈,將所中之毒迫出體外,汗濕重衣,可說這片刻之間在生死輪回之間走了一遭,如果內功不足,心有所虧,那么死的便是他,大師兄傅傳書便會求仁得仁,求義得義;求活得活,求死得死!還好袁承天將師祖林正眠所授無上內功運用自如,如有天助,神來之意,于生死蒼茫之間轉一輪回,可說是天命如此!
他此時見大師兄身子已僵直,不可動彈,周身血脈繃張,仿佛不時便會沖出皮膚,可見情勢已到萬分關鍵之時,隨時都有血脈崩張的危險,到那時便是扁鵲、華佗重生也救不了他,只有聽天由命!
清心格格見袁承天要出手相救,心中閃現一個念頭,如果此時不與理會,讓這傅傳書自生自滅,豈不是好,不也消除一個隱患,——因為這傅傳書非但性格暴戾,而且計謀百出,處處藏著害人的計謀;而袁大哥為人心地坦蕩,從來關愛別人勝逾自己,不念舊惡,總是以德報怨,以為天下沒有惡人,既使有也是可以感化的,讓他們棄惡從善——只是他這想法未免幼稚天真了些,如果都如他一般,悲天憫人,愛我世人,那么這世上也不會有戰事,也不會有戰士戰死沙場,徒讓閨中之人苦盼夫婿歸來?世間多是悲苦,有時袁承天便想:世上之人為何總是互相傷害,不可以和睦相處,非要以兵弋止息,徒殺性命?這本是違背上天好生之德的宗旨,偏偏有人視別人性命如草芥,這世上充滿了不可預知殺人計謀,更有無邊無際的罪惡淵藪,是世人的夢魘,不可以去除!人生悠悠大夢一場,試問來自何方?去往何處?皆不可知?只有在世上憂患之中輾轉求生,苦苦掙扎于苦厄罹難中,也許南華真人說生死,才是正途!
袁承天并不回頭看清心格格,他怕自己一看到她那哀懇的眼神,自己便會心軟下來,那樣如她的心意,忍看大師兄經脈俱廢,就此而死不成?不行,自己怎么可以忍見大師兄性命攸關之時,袖手旁觀,豈是我輩所為?他不再遲延,伸手抵他背后命門穴,輕聲道:“師兄你偏偏不聽我的說話,以至錯過最佳的時機,為今之時,只有讓我為你迫出體內之毒,否則晚一刻毒入心脾,到那時便是神仙也是無救,所以再不可以遲誤,不過這樣一來自己非大受傷害,體內內功心法必受大創,既使不死,也是一時不能運動內息,否則便會導至走火入魔,經脈俱廢不可,以后成為廢人,別人便是一根手指也可取其性命,這其中利害關系袁承天自是知道,可是為了救大師兄也只有此法,自己總然不能看著大師兄就此死去,雖然他行為不堪,幾次三番想要自己死,可是說到不顧不管,自生自滅,自己卻又實在做不到,畢竟他是昆侖派掌門大師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