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了一段路,只見前面有花廳,中有人說話,而且似曾相識。他掩身而近,透過墻縫只見大廳之中端坐一位福晉——卻是晚晴側福晉——正在與多鐸王爺說話。多鐸面有不豫,轉身走出。袁承天一個貍貓翻滾,隱身山蘿和木錦花之后。看樣子多鐸悻悻而去。袁承天再看這晚晴福晉也是黛眉蹙起,愁容一片,又過片刻她吩咐使女將四阿哥多福安推了出來——只見這位世子已然癡癡呆呆,面目無光,與昔日神彩飛揚可說天壤之別,不復往日氣象。晚晴福晉看了一眼使女,讓她下去。她來多福安面前,說道:“安兒,你怎么會這樣?難道老天要懲罰于我,讓你癡癡呆?可是我聽昆侖派傅掌門說是他師弟也就是袁門少主——袁承天將你害成這樣,先前我猶有不信,記得我與袁少俠有一面之緣,似乎也不以心狠辣之輩,——可是你又確實受了昆侖派的內力所摧殘,以致頭腦懵懂,似乎無有解救之法。唉!王爺甚為煩惱,可是又沒有法子……”她說著說道便自掩面而泣。袁承天見她柔弱的樣子,心中也是悲傷——雖然這多福安有時做事荒唐,但還不至于罪大惡極,
更可恨的是大師兄傅傳書惡人先告狀,將這事一味推到旁人身上,可說用心險惡。他本意要進去,可是想想也是無話可說,只怕更生禍亂,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悄悄地離開這院落,心中忽有一種說不出的苦痛,心想:天下父母愛護子女都是一般,有時盡管不孝,可是心中還要維護,不忍責罰,便如這位晚晴福晉雖知這多福安行事荒唐,可是內心終究是愛護于他,便是別人傷害于他,她內心終究是惱恨之極的。
他正胡思亂想,忽見一眾武林中人向著一座巍峨的花廳走去。袁承天仔細看去心中不由驚異,原來這干人非同小可,只見有丐幫幫主秦于衛,屬下四大長老執法長老陳元龍、傳功長老戴復古、護法長老彭長春和律法長老陸進元一同扈從;其后是僵尸門掌門人言正辰、武當派掌門人無塵道長趙天橫、滄州滄浪門掌門管云濤、黃山派掌門人杜永名、福建南少林坐禪大師座下大弟子不嗔和尚,其后更有藥王孫思塵;這一干武林大豪都是坐鎮天南地北的非同一般人物,今日齊聚王府,定然是為了什么機密之事,是以王府外面重兵把守,原來事出有因。袁承天看到此心下釋然,心想:看來今夜自己可要一探究竟,不知他們商議什么害人的計謀?
正在此時只見攝政王多鐸步入花廳,眾人見狀便既鴉雀無聲,又見幾名得衛護佑左右,其中更有王府侍衛安引疾,還有終南劍派掌門人白一平和傅傳書。多鐸高踞在座,讓下人置酒于每個桌前,笑道:“本王齊邀各位武林大豪前來京都,實在有事相求!”眾人聞言不覺都是一怔,心想:攝政王可說皇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怎么會有事相求我等?攝政王多鐸看出眾人的疑慮,笑道:“本王只是想江湖事還需江湖人士解決,本王不便出面,所以便相邀各位。”眾人這才噓了口氣,心想原來是為了江湖事。多鐸話鋒一轉,說道:“近來京師袁門逆黨蠢蠢欲動,意有所為,似乎要行忤逆之事,——還好本王的身邊侍衛偵得情況,便向本王稟告。我想不能讓他們有所行動,所以出其不意派王府中一等一的侍衛會同官兵去袁氏祠堂將那忠孝堂主溫如玉緝拿歸案,要知這袁門是朝廷心腹之患,他們的少主袁承天更是私下奔走江湖,秘密連絡天下反清復明人士,妄想推翻當今,可說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百死不以贖其罪。他們袁門轄下四位堂主,分別是紫微堂主鹿振衣、朱哥雀堂主朱嘯山、節義堂主丁寬,再有便是這位坐鎮京都的忠孝堂主溫如玉——他以為匿身袁氏祠堂便無事端,只有想得太過天真了些,先前皇帝不發難不代表不可以,所以說袁門的末日也不遠了;——只是卻有一件事卻為棘手……”他說到此不再說下去。秦于衛見狀,不覺說道:“王爺有事,但說無妨,我等當效犬馬之勞。”他身為丐幫之尊,不意竟然說出此等言語,眾人心中都是一怔,便是此時身在樹木隱蔽之處的袁承天心中也是嘆息連連,心想:當年袁幫主在世時何等義氣豪邁,英雄了得,可是世事多變,自他去后,江河日下,丐幫便日趨式微,不復往日風光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誰想今日這位少年丐幫幫主竟自甘墮落,追隨這攝政王多鐸,誅殺異己,可說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輩,便是九泉之下的前任幫主袁枚也難以暝目,只有在地下嘆息丐幫不幸出此逆事,有愧于丐幫前輩——因為他們都是以家國為念,民族大義,不想而今竟成如此不堪之地步,是天意,是人為?
攝政王多鐸適才欲言而止,便是要人勇躍而出,自告奮勇,他見余者響應,正是他所樂見其成的。他飲了一杯酒,說道:“袁門少主袁承天卻是棘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只有先除元兇大惡,才可以天下安寧,否則一切都是無用!”這時武當派掌門人無塵道長趙天橫稽首為禮,起立而言道:“王爺高見,只是區區袁承天也用不了咱們這多江湖人士吧?”多鐸看了他一眼,說道:“道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莫小覷了他;本王也不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己人銳氣,這袁承天莫瞧他年紀不大,可是卻有非凡藝業,便是他那身昆侖玄門正宗的內功心法,似乎天下無人能及。”趙天橫聽這多鐸說到“玄門正宗”四個字時,心中不快,心想:豈難道他是玄門正宗,我顆旁門左道,王爺說話焉也氣人。只是人在屋檐不得不低頭,只有落座吃酒。多鐸見他不快,知道一時失言,無心之過惹得他不高興,可是又不能向他分解,那樣豈不是自墮身份,所以以咳嗽掩飾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