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蕭蕭和趙碧兒見到他的面目都是驚詫,幾乎便要驚呼出聲。袁承天示意二人噤聲,悄聲告訴她們自己會想法設法救她們脫此樊籠,——還有這六和塔中的反清復明的義士。
當袁承天走下塔來,心中不知為什么有種異樣的感覺,一種悲觀升上心頭:原來天下反清復明的團體只有自已袁門一家獨大,別人都見風使舵歸于朝廷,不必在江湖上東躲西藏,似乎得到了正道;反觀自己領導下的袁門,毫無建樹,似乎窮困潦倒,處處為人掣肘不得其便,難舒胸中萬千抱負,只有流于江湖,可說一事無成,甚為憾事!再看少林和武當執武林之牛耳,都聽命于朝廷,可以光明正大行事,而自己袁門只有隱于暗處,偏偏不放棄心中理想,偏偏知難而上,不畏強權,在別的門派看來甚是不合時宜,不識時務,不近人情;朝廷幾次三番下詔書意在招降袁門萬千門人弟子為朝廷所用,可是他卻偏偏自視甚高,全然不領皇帝的情,——因為在他內心深處有種家國理想,民族大義,有時生死以之,大義不可拋,這樣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次日早上,國清寺外熙熙攘攘,仿佛有什么事情。袁承天從寢處走出來,只見寺外長街上正有一隊兵馬而來,為首正是多福安——雖然他頭腦受創——但是經過宮中太醫院的太醫治療已恢復大半,雖然有時也語焉不詳,但還不至于出大差錯,旁邊有傅傳書侍衛。此次國清寺之行,多福安意在趙碧兒——因為他對碧兒心心念念不忘于懷,似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癢的難受;而傅傳書也樂見其成,這樣他可以成為王府中的左膀右臂王爺的心腹,有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趙碧兒見到這多福安時,心中便生厭惡。多福安倒不以為意,嘻嘻道:“碧兒姑娘我來看你了,這些時日你多受委屈,何苦來著?如果你們不再倔強,只要低下頭來,我便求肯我阿瑪饒你們不死!”趙碧兒見他說得情真意切,不似作偽,心想:看樣子他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只是要她低首似乎做不到,因為她心中已再無旁人!多福安見她低首不言語,借著早上微熹的光可見趙碧兒如花開放的容顏,心中有說不出的快樂。趙碧兒見他遲遲不肯離去,轉首向里,默無言語。多福安低頭見她腳上有腳鐐,心中隱痛,再見她蛾眉不低首的樣子,心中波瀾再起,便喝令看守之人打開腳鐐——因為在他看來怎么可以對這樣一個天花爛漫的女孩子用這酷刑,實在是大大的不應該,所以他便雷霆喝怒!
不嗔大和尚見有人嚷嚷,便大步流星走來,本要發怒喝斥,忽見是攝政王府的四阿哥,本來要斥責,現在一下沒了脾氣,非但沒了脾氣,而且還要拿出鑰匙為趙姑娘除卻腳鐐。
多福安讓他退去,將額娘做給他吃的點心放在囚室的石桌上,又四下打量,只見塔墻受了經年的潮雨,已是斑駁不堪,有幾片灰塵掉落,又現蛛網在頭頂上方,正有一只蜘蛛沿絲捕殺被網住的飛蛾和蟲蟻。他心想:如果不是阿瑪一再強調這幾個至關重要,自己便放了趙碧兒姑娘,現在也只有讓她們受些苦楚,記住以后千萬不可以混跡于反對朝廷的忤逆亂黨之中,否則便身陷縲紲之中,為人不得自由!趙碧兒見這多福安眼神之中透著憐惜,心想:誰要你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