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燭閃爍,清心見海查布走后,心中不似輕松,反而憂愁,竟是五味雜陳,不一而足,說不上的痛楚,一種相思兩處苦!她將衣袖褪下,只見玉臂上猶有那顆守宮砂,為了袁大哥,她寧可孤身受苦,一生所愛,雖不可得,但是還要保存幾分!想起昔日之生死離別,不由蛾眉微動,又自淚如雨下,禁不住悲從中來,不可斷絕,仿佛又響起: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兩處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外面傳來梆鼓之聲,又聽有個嘶啞的更夫聲音傳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門窗緊閉,以防盜賊……那橐橐地腳步聲在雪后的京城天街上走去,深沉之中又自蘊含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皆是悲哀!放眼天下再無一人是喜歡!
次日有丐幫中人自攝政王府出來,隨同海查布一同南來,攜助其共同緝拿袁門亂黨,這下正中海查布下懷。臨行之時,猶見那清心格格憂愁叢生,似乎有萬千言語欲說還休。海查布見這情形索性一并帶她同往杭州,因為這樣他也可以放心大膽行事,不為外物所擾,因為他明白這位清心格格并非清心寡欲,心中依舊念著袁承天,如果她留在京中,袁承天豈不得了便宜,他們兩相見面只怕誰也擋不住,索性自己帶她走路,這樣才可以免去心中所慮。清心知他所想,本想拒絕,可是一想如果自己一意留下,反而顯得自己心虛,仿佛和袁大哥猶有瓜葛,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莫如隨他南行,也好散散心,將郁結在心中的愁苦消散消散!海查布見清心并未忤逆其意,心下也是甚喜,便帶同丐幫一眾同去杭州。此行攝政王之所以派丐幫同行,自有他的考慮,因為他也知道杭州也有丐幫分舵,所以讓他們前往,大有牽制袁門之意,自己可以安心在京都按部就班行事,不為外物所擾,一心一意經營自己的宏圖大業!
船行運河,風景蕭條,因為已是深冬,所以顯得蕭索,兩岸鄉下更是人煙稀少,因為年景不好,更兼攝政王下令增收民間的賦稅,所以景象蕭條在所難免,沒有昔年的繁華。海查布佇立大船船頭,顯得心事重重,因為他于這次之行殊無多大把握,因為他處事之能未必能夠,還好有丐幫同行,其間有丐幫幫主秦于衛,還有四位執法長老,他們是執法長老陳元龍、傳功長老戴復古、護法長老彭長春、律法長老陸進元。有他們這幾位佐助,還怕不馬到成功?當然這也是攝政王遠見之處,否則以這海查布一人單槍匹馬,只怕一到杭州還有危險,既使杭州有駐城兵馬,只怕也是無用,要知道袁門中人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漢,武功不凡,不是泛泛之輩,所以有時江湖上的事自有江湖對待,有司衙門只怕有時未必能夠,所以攝政王多鐸還是棋高一招,要丐幫和袁門相殺,這樣便可以減少官軍死亡,于己大有好處,可以減少以后的危脅。因為他知道丐幫未必上下同心,幫中還有弟子和長老心懷反清復明之心,只是隱藏于心,不與人知而已;今次讓他們和袁門成仇,既使想要做忤逆之事也是不成,因為他們殺害袁門弟子,等同于與反清幫派為敵,勢同水火,不共戴天,以后丐幫唯有與朝廷為伍,否則他們便無立錐之地!如果前代丐幫幫主袁枚泉下有知,難以瞑目,不想先前好生興旺的一個偌大丐幫,而且江河日下,日趨式微,為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齒,從先前的反清復明,驅除韃虜的幫派淪落為依附于朝廷的鷹犬,實在太過不堪了,真是讓人扼腕長嘆!
清清格格人在船上,殊無歡顏,心中只是念著一人,想要忘卻都又不能,不在眼前卻在心上,正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總是讓人牽腸掛肚,有苦說不出。海查布只顧行船,似乎對清心不再執念在心,似乎在他看來已經無關緊要,因為不管自己怎么在乎她,人家都是冷冰冰的讓人如墜冰窖,徹骨寒心,所以他也心灰意冷不再刻意去找清心說話。
運河的河水撲打船頭,叮咚作響,因為天寒地冷所以天空邊灰蒙蒙的,遠處的鄉下屋舍也顯得渺渺茫茫顯得可有可無,因為天冷鄉下的農人便少有出來,所以市井也顯得蕭條,只見枯黃的樹葉在灰蒙蒙的天底下孤零零地掛著,無依無靠,顯得孤寂冷寞!清心的心也沉了下去,覺得此行杭州似乎有著不可預知的命運,心中憂愁苦多。運河上起風了,木槳劃動冰冷的河水,劃動清心心中的漣漪,因為這運河的槳聲,所以深夜難奈,只有一個在夜色中看這運河上下,物景別有一種冷入人心的蕭索,久久難以抿滅。這時一個聲音道:“格格,夜深了,你還去去艙中休息?”清心格格見說話的是她當初嫁入將軍府隨身所帶的小丫鬟,名字叫著“小微”,是清心格格在和碩親王府時的貼身丫頭,對清心很是忠心,因而二人息息相通,無話不談,透著骨肉至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