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書見她依依不舍地離去,心想她相貌雖也傾城,可是和清心格格一比便差之甚遠了。他又回到大帳,又飲了一壇好酒,意識有些朦朦朧朧,語不著腔調說道:“舉觴對客且揮毫,逐鹿中原亦自豪!湖上月明青箬笠,帳中霜冷赫連刀。英雄自古披肝膽,志士何嘗惜羽毛。我欲乘風歸去也,卿云橫亙斗牛高!”此時帳外有巡視兵士聽到統領上司在軍帳之中似乎胡言亂語,便巴巴地走來看。不意傅傳書醉眼朦朧,拿起桌案上的酒盅狠狠擲去,口中斥道:“還不出去,當心我殺了你……”那名兵士忙不迭走遠,心想:我好心看視于你,你反而不知好歹,不領人情,焉也可惡。他心中這樣想,口中卻不敢說出來,遠遠走去。
傅傳書起身似乎要出帳,可是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此時已是夜深,已近三更天時,守營軍兵早已睡意朦朧上來,只是軍令所在,不得不職守崗位,否則早私自去偷懶去了。
軍帳之中燈光忽明忽暗,忽地一個燈火閃爆,只是此時的傅傳書似乎已是人事不知,撲倒在地。又過片刻,忽地有人從帳篷之上割破飄身而下,輕輕落在大帳之中。傅傳書倒在桌案之前,對此渾然不知。只見這人身穿黑衣,站在帳內四下打量,不見有什么異常之處,霍地從背后掣下一把刀,便向前走去。忽地腳下一軟……不對,有機關陷阱——這是他腦海中閃現的念頭……待要后躍,已是晚矣!只見大帳上空撲楞楞落下繩索將他罩下,接著他足下便陷空——滿寒光森森的尖刃——那自然是殺人的利氣。這人見狀自然知道只要落下必是無悻,所以便要騰空躍起,以刀割破這繩索而去。只是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此時那倒在地上的傅傳書一個鯉魚打挺已躍身而起,右手一長已是抄劍在手,以下而下一劍向這黑衣人的頭頂刺下。此時的黑衣人只有別想他法,因為若一意躍下,那么勢必被傅傳書一劍貫穿頭腦,必無幸理!他只有身子向一旁落去。傅傳書冷笑道:“在下早已覺查帳篷之上似乎有人,之所以不動聲奈是要你自投羅網……”這黑衣人不由長長嘆了口氣道:“我還終究大意了,以為可以手到擒來,不想反被……”
傅傳書忽然二指而出,點他身上穴道,讓他不能動彈,然后長劍一劃這繩索便紛紛落地。他伸手將這黑衣人拿過,說道:“讓在下看看你的真實面目……”伸手便要拿他頭上的黑紗。忽地這黑衣人本來不可動彈的身體竟然可以動了,而且左手回旋,忽然之間出了柄吹發斷發的短刃,悄無聲息刺中傅傳書的脅下。這一下突兀之變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他已是應變不暇,只是他又不是泛泛之輩,身體發膚受刺,身體本能地擊發一股力量,自然而然地后退,身體迅來向后躍去,只是脅下受刺,動作雖不靈便,但是也躲過第二次傷害。他身體佇立,心中不免發怔,心想什么有些能為,可以逃過自己布置下的天羅地網?忽然他余光一閃,見這人于這寒冷時節還腳著麻鞋,且腳掌寬大,又見其背后隆起有物,不覺驚覺道:“閣下是此地丐幫舵主潘岳陽潘舵主!”這黑人見自己身份被識破,也就沒有必要再加隱瞞,便拿去面罩,露出本來面目——正是張家口分舵的舵潘岳陽——他在軍前自告奮勇要來這敵營奪其解藥,只是險些被虜人手,好在他身有不凡武功——移穴換位大法,否則穴道一旦被制,只有淪為別人階下囚,生死大權皆操人手?
傅傳書又道:“潘舵主你不惜冒著身家性命危險只身潛入軍營,大約是要為你們張家口守將陳守中拿回解藥吧?”潘岳陽道:“你身為昆侖派一派的掌門,怎么可以用卑鄙手段暗襲于人,傷我陳將軍,非是名門正派所為,這是其一;其二你不該清白不分,助紂為虐,這一路南來攻城略地,傷害死亡多少的無辜之人?你難道就沒有悲天憫人之心?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拄杖子不仁,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四圣六凡為芻狗,化育春陽照嫗前,摧殘霜雪憑陵后。截鶴續鳧,折衡剖斗,力盡神疲困壁根,笑破他人口!傅掌門,在下猶記得你們昆侖派的信條:濟世為懷,忠義千秋!不做無恥下作小人,而今的行為卻是與俠義背道而馳,真不知已先逝的趙掌門會做何想法?豈難道昆侖派人材凋零,自趙掌門去后,便聲名大不如前,日趨式微了么?”他竟自搖頭,神情甚是婉惜亦是對目下情形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