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身懸半空,往上抬頭可見陰暗的天空,往下是野獸橫行的谷底,正是身死兩茫茫,只要這長劍支撐不住,那么二人便有性命危險,落下去免不了粉身碎骨,再難生還。一時之間兩個人的心都是忐忑不安起來。
袁承天雖然內功心法異于常人,可是時間久了手上的力道也是有限,他畢竟不是神仙,所以也有力有未逮之時!趙碧兒可以明顯感到袁師弟已是氣息不濟,手腕顫斗,心想再這樣下去只怕要墮下山崖,有性命之虞!袁承天四下打量尋找可以落腳之處,忽見,仿佛一個大傘,可以承受人落下安然無恙。他心中一動,對碧兒道:“碧兒,你怕不怕死?”碧兒心中一動,以為他內功心法不濟要墜下山崖,心想:人生除死無大事!我又何俱哉?她便昂然道:“阿天,你問這做什么?我又是貪生怕死之人?和你在一起便死也心甘!”袁承天聽得她言自肺腑,心想:原來碧兒心中一直心念著我!可是我心中卻然無她,只有清兒……碧兒見袁承天久久不答,便問道:“阿天你在想著什么……”忽然驚覺,定是思念著那個千嬌百媚的清出格格!一時心中黯然神傷,心想原來我不是他的唯一!我在他心中又算什么?一時悲苦,又自啜泣!
袁承天驚覺自己為何冷落碧兒,以至讓她傷心難過,如果她有意外,自己可不是大罪過,想到此處,便低聲求她莫哭。碧兒啜泣道:“阿天你要老老實實說,你心中究竟藏著誰?”袁承天茫茫道:“我這一生際遇非常,在昆侖派時自然是先識得你,后來下山機緣巧合和清相識,后來是采薇姑娘和鄭蕭蕭姑娘,新近又在那羅剎識得索菲亞公主!你們一個個都是非常,與眾不同,皆我所愛,可是我心中究竟愛著誰?我也不知道,有時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以……”
碧兒嗤嗤笑道:“阿天你真會說話,明明你心中只有一個清心,卻在這插科打諢來著?”袁承天被碧兒一語說中心地,臉上不由赧紅起來,好在碧兒縛身在他身后,自然這時候看不到他窘迫的樣子,只是覺得這位小師弟呼吸也促,大約是為自己的言語所激而心神波動,難以靜止。其實袁承天表面堅毅勇敢,實則最怕女孩子流淚傷心,所以今時今地他見碧兒神傷的樣子,豈又不悲傷。
忽地頭頂一塊山石落下,砸向二人頭腦。袁承天聽風識位,眼見山石向二人砸下,再也顧不及自己的安危,張衣遮在碧兒頭頂以接山石,不讓傷及無辜。這樣一來山石便不偏不倚落在他頭上,砸里血痕,鮮血順著鬢角流下,滴在護自己而不顧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心中不禁一暖,接著又自怨自艾,心中想道:他可是袁門少主,領袖群倫,天下漢人的希望全在他一人之身,如若有了差遲,那么天下三十萬之眾門人誰來領袖?“反清復明”大業豈不成了空夢一場?便在這時頭頂上空忽地傳來禿鷲的悲鳴,大約是多日覓食未果,所以忽然之間發現他們兩個人在這懸空,正是天賜其便,可以啄食以充饑餓。所以覷準時機以上而下俯沖向著袁承天的頭臉而來。碧兒見了已是駭然,不知如何是好,似乎驚的也呆住了。
袁承天見自己身處絕境之中,還有這扁毛畜生為非作歹,手中便自悄悄地暗扣石子,只待它飛近便以石子擊殺。碧兒自然不知道這位小師弟已不是當初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年,這些年久經憂患,已知世上風波險惡,你只有處處抵防別人,才不會受到傷害,只因為這世道壞了,人心不古,處處透著奸詐和惡毒,仿佛罪惡淵藪便在眼前,世人不可逃脫。他也只有處處防備別人,因為人無殺虎意,虎有傷人心,世間總是不經意間彌漫著滄涼,仿佛一曲久不散去的悲歌,誰人又明白這人生的真諦:生而為何,死又去往何方?仿佛一切皆是一場參不透的大夢!誰笑誰癡?今生我是誰?來生誰是我?皆是不可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