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守城已有副將陳祖守任職,因為主帥陳守中中毒已深,已然逝去;而張家囗這座城池又不能一日無主帥,否則軍心動蕩,那樣反而讓敵人有機可乘,所以眾兵士便推舉這陳祖守為主帥,以穩軍心,防止兵士嘩變——要知此時攝政王已是屯兵十萬,對張家口虎視眈眈,時有發難之時;當此緊急之時全城責職全在這陳祖守一人之身,讓他備感身心疲勞,力有不逮的樣子。正當他焦慮之時,忽然來了這袁承天,當真是喜出望外——因為他知道這袁承天可是袁門少主,武功睿智俱是出人意表,而且聽聞傳說他私下與嘉慶皇帝情交莫逆,——雖然袁門是反清復明的幫派,可是皇帝本人念及與他的情誼,便不為己甚,處處容讓,不讓有司衙門緝拿,所以袁門勢力得以做大,以至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盡有分舵,廣有弟子,而今已是三十萬之眾,可以和丐幫分庭抗禮,亦成了反清的中堅力量。以至恭慈太后時時憂慮,因為她實在擔憂這袁門一旦對皇帝發難,只怕便是狂風驟雨不可阻止,尤其袁承天更是武功卓絕,以一敵萬的不世出的英雄,似乎于百萬軍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耳;更兼目下清囯軍隊武功廢弛,再無當年入關之時的英勇,也許是承平日久,人人耽于享樂,忘了憂患危機,以至士心渙散,似乎再無人想著為國盡忠,所以一旦袁門起事,公然向皇帝發難,只怕其勢如破竹,官軍難抵敵!所以恭慈太后便暗中指使四大顧命大臣陰奉陽違,對皇帝虛以委蛇,以其制衡皇帝,不讓袁門做大危及朝廷!
袁承天在中軍帥帳見這位新任的守城主帥陳祖守——年紀也不過弱冠,卻是顯得英武不凡。袁承天與他見過禮,不免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后話鋒一轉切入正題,問及這些天守城的防備。陳祖守聽了這些問話,不覺神情有些茫然,因為先前他雖為副將,雖也訓練兵士,可是說到守城御敵卻非其所能,所以有些不知所以,顯得大志躇躊。袁承天亦知守城和御敵非其所難,——雖然他出身軍營,然而目下卻是武功廢馳,已是不堪大用,所以現下第一要義卻是穩固軍心,不可忌憚于城外敵人——雖然有十萬之眾,號角連營,聲勢甚是驚人,但是只要合城軍民一心,又何懼于他?這是當務之急,再者便是令兵士日夜巡守,不讓敵人有可乘之機,打造兵械以備不時之需,更要多備滾木擂石,以防敵人突然襲擊,以免措手不及!他將自己的守城想法說出來,這陳祖守以為可用,便依言而行。
袁承天見此間無事便要告辭,忽然一名兵士風風火火跑來,向陳祖守稟告軍情,只是見到袁承天在場欲言又止,似乎害怕走露軍情。陳祖守知道此時正是用人之時,自然不能對人有別,所以輕咳一聲說道:“有什么事情盡管稟告,此間并無他人!”這兵士見主帥發話,自然不敢稍有隱瞞,說道:“稟將軍丐幫舵主潘岳陽已然遇難,而且被亂軍梟首示于轅門示威,而且還射來勸降書信……”陳祖守喝道:“呈上……”那兵士將那書信呈上。袁承天見這陳祖守神情變得越加難堪,而且似乎還有發怒的樣子,可見這書信之上的言語定是不恭,否則他也不置于失態。
袁承天聽那兵士說到丐幫舵主潘岳陽被懸首轅門,不由得神情黯然,心想忠義之士橫遭毒手。陳祖守過了好一會,將書信放在公案之上,說道:“想這潘舵主忠義乾坤,本來是要去敵營盜取解藥,不想卻橫遭不測,讓人扼腕長嘆!而今陳守中將軍已逝,此城只有我陳祖守守衛,這肩上的重擔……”他欲言又止,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未必能承擔的起……實在有些力有未逮!
袁承天心想:如若讓那潘舵主的首級懸掛敵軍轅門示威,豈不寒了天下人的心?所以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置身世外,——雖然丐幫已依附于朝廷,與先前的反清復明的信條大相徑庭,可是而今自己卻不能為了私利而忘公,因為大義在人間!這時他身后的碧兒見袁承天的神情,知道這位從來都是悲人憫人的小師弟總是在他人危殆之時急公好義,而忘了自身安危!她有心勸阻他不要去冒險,可是想想只怕也是徒勞,因為袁承天一向倔強,從不認輸,所以他未必會聽進自己的話,想想還是放棄,由他去吧!
這時中軍大帳中的將領人人無言,因為自忖無力去奪取那潘舵主的首級,所以人人都不言語,面面相覷。袁承天見無人出頭,便向這位陳祖守請纓,自己愿只身前往。陳祖守正憂慮如何派人去敵營取那潘舵主的首級與尸身,不想這位袁門少主自告奮勇愿意前往,心想正得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