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軍坐在巴士上,渾身都有些僵硬,背脊挺得筆直。
眼神則時不時的撇向窗外,尤其是見到一些夜間巡邏的條子時,目光總會下意識的往回縮。
宋仁就坐在一旁。
他平靜的望著夜色下的街景,口中平淡道:“喂,自然一點,坐個車而已,僵硬成那樣,生怕別人不知你做賊心虛?”
陳洛軍收回目光,低頭道:“謝謝。”
隨后,他盯著宋仁的側臉,小聲道:“你……也是那幫家伙們口中提過的人蛇?”
宋仁:“嗯,也算是吧。”
只不過不是從大陸,而是從另一個世界偷渡進來的。
陳洛軍卻聽得眼底稍微亮了一下:“那你是混社團的嗎?”
宋仁回了他一眼:“若‘是’的話,你覺得自己還能跑得了。”
陳洛軍頓時沉默了,但很快就又一次開口詢問:“那你有身份證嗎?”
宋仁:“有啊。”
他對現在這個局面早有預料,在銅鑼灣的時候,就提前就準備了好幾張臉的對應身份證明。
陳洛軍則有些急迫道:“你多少錢辦下來的?”
宋仁:“不要錢。”
陳洛軍搖搖頭:“你不要講笑了。”
“冇講笑,你不信就算。”宋仁懶得去解釋。
陳洛軍則逐漸的沉默下來。
年少時的苦難,讓他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而母愛的偉大,則是幫他樹立起了正常的價值觀。
待母親走后,他也是輾轉各地,最后在越南實在活得太過艱難,最后還是掏空積蓄,又費勁了千辛萬苦才終于是偷渡到了港島上。
他的口音是受母親的影響,說他是大陸佬其實并不準確。
但越南仔屬于鄙視鏈的更底端,兩者也是大差不差的。
宋仁已經從窗外收回目光,主動道:“喂,伱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洛軍幾乎毫不猶豫道:“賺錢啊。”
宋仁:“你很缺錢?”
陳洛軍:“買身份證要好多錢的。”
宋仁看出了他眼中的執拗。
電影里的陳洛軍為了一張身份證,可以說是拼了命的過活。
在九龍城寨里,靠著一身氣力,一天到晚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即便是夜里休息,也只是睡在油膩而危險的棚頂上。
一日兩餐,甚至一餐。
還只吃幾口饅頭而已。
其實,以他的身手,走一些捷徑還是可以的。
但他一方面是得罪了大老板,只能窩在城寨,另一方面則是他有自己的堅持和戒心,不會輕易去妥協。
這家伙現在就像一個扎滿了刺的刺猬,對周邊的一切都高度警惕著。
……
這時候,巴士已經緩緩停靠在路邊上。
宋仁坐到了目的地,拎起行李箱,靠邊下車。
同時回頭:“喂,光頭仔,下車了。”
陳洛軍左右看看,最后指著自己:“叫我?”
宋仁:“你說呢?”
陳洛軍只是愣了一下,但并沒有拒絕。
因為現在他也是身無分文,暫時還不知道要去哪里。
下車后,兩人走在路邊。
陳洛軍:“你叫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