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從未有過任何只言片語,將他與定國公府聯系起來。
既無淵源,那他為何要在此等關頭,不惜以國運為說辭,費如此大的周章,硬生生從帝王手中,保下柳時修這個必死之人?
這完全不合常理。
然而……能在藏龍臥虎的京城被譽為圣僧,受萬民敬仰,連帝王都對其禮讓三分。此人絕非凡俗之輩,必有過人之處。
而醒塵大師今日這番舉動,所冒的風險極大,若非有極大的圖謀,或是真的篤信天意,絕不會行此險招。
沈知念自己是重生而來之人,對于冥冥之中那些玄之又玄,無法以常理解釋的事物,比常人更多了一份莫名的敬畏。
難道……醒塵大師當真能窺探天機,從星象卦爻之中,算到了什么必須留下柳時修性命的緣由?
這個念頭讓沈知念心中微微一凜。
然而,任憑她如何思索,眼前依舊迷霧重重,看不真切。
帝王旨意已下,金口玉言,再無轉圜余地。沈知念縱有千般疑惑,萬般不解,此刻也無法改變什么。
她緩緩吁出一口氣,將心中翻騰的疑慮暫時壓下,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對芙蕖吩咐道:“去給林菀傳個信,將此事告知她,寬慰她幾句。”
“告訴她,柳時修雖茍活于世,但與死已無分別,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受罪。讓她不必再為此等爛人掛心,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便是。”
芙蕖恭順應下,轉身便去安排:“是,娘娘。”
沈知念重新端起茶盞,目光卻飄向了窗外,落在庭院中那株開得正盛的海棠樹上。
醒塵大師……柳時修……
兩人之間,究竟有沒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關聯?
……
晉王府,密室。
燭光將幾張神色各異的臉,映照得明暗不定。
關于柳時修最終被醒塵大師保下,囚于法圖寺的消息,已然傳到了這里。
一名幕僚面帶憂色,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卻見上首的晉王,唇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指尖悠然地點著桌面,一副全然在預料之中的從容模樣。
站在晉王身側的齊側妃,觀察著他的神色,美眸流轉,巧笑嫣然地問道:“瞧王爺這般氣定神閑,想必是早已料到,那柳時修即便落網,也絕不會將王爺您供出來了?”
晉王聞言,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幾分對柳時修的洞悉和不屑:“柳時修此人,行事雖時常沖動短視,卻還不至于蠢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對皇兄恨之入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顛覆皇兄的江山。”
說到這里,晉王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語氣篤定:“柳時修既存了這等心思,又怎會輕易將本王供出,讓皇兄早早有了防備?這對心存異志之人而言,有何好處?”
“留著本王這條暗線,這潭水才能一直渾下去,他才或許能有一線生機,甚至……伺機報復的可能。”
“這點權衡,柳時修還是懂的。”
齊側妃心悅誠服地贊嘆,眼中異彩連連:“王爺英明!”
其他幕僚也紛紛露出釋然、欽佩之色。
晉王放下茶盞,目光掃過在場的心腹:“經此一事,皇兄雖除去了定國公府這個明面上的靶子,但警惕之心必然更勝往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