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的語氣,似乎不太樂觀啊。
貪腐罪名進來,把錢吐出去,應該能保命吧。難道說,金大人貪腐的錢沒吐干凈,亦或是錢都花了,填不上窟窿。
陳觀樓人小力微,幫不上什么忙,只得安慰對方一切往好處想。
卻不料金大人聞言,竟然嗤笑一聲,“老皇帝好大喜功,陰狠毒辣,如今又有了貪財的毛病。天牢里面關押的人,老夫敢肯定,十之八九都出不去。除非像于照安那般,不僅有晉王做靠山,還有稷下學宮出面撈人。像我們這些沒有深厚背景的人,關著關著,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被人徹底遺忘在天牢內。天牢關押最久的犯人,關了多少年?”
這事陳觀樓清楚。
甲字號大牢最后幾間牢房,關押著幾個老犯人。
“關押最長的一個,得有小三十年。”
“三十年啊!”金大人聞言不甚唏噓,物傷其類,忍不住替被關押了近三十年的犯人打抱不平,“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大好青春年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卻是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度過。可悲可嘆可憐可恨!”
“若是不讀書,若是不走進官場,又何至于遭此劫難。恐怕,那位老兄的家里人,都已經忘記了他吧。”
“金大人不必憂心,那位犯官的家里人還惦記著他,定期送來衣物銀錢。”
有了家人的支持,方能支撐三十年牢獄生活。
否則,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麻煩陳頭替我問候一聲那位老兄。我情愿死,也不愿意在牢獄中關押三十年。”
這是金大人的人生態度,顯得很決絕。這天牢的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盡管,這里的條件比起丙字號大牢堪稱度假,但是對于曾經執掌權柄的官老爺們來說,每時每刻都是在煎熬。
于照安這廝見到陳觀樓巡視大牢,目光瞬間就鎖死了他。
陳觀樓唯有報以苦笑,“于大人何必同我一個小小的獄卒計較。”
“世人都罵本官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可要當心了。”
“為免日日煎熬,現在我人就在這里,于大人不如直接結果了我,一了百了。殺我一個普通人,于你而言,無非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陳觀樓大大方方站在牢門前,一副甘愿受戮的模樣,還閉上了雙眼,等著對方動手。
于照安氣死了,他氣急敗壞的怒罵道:“小小獄卒,竟然敢算計本官,真是膽大包天。你篤定本官不會對你動手,更不會在天牢動手,才敢如此作態。小賊,等本官出去后,定不會饒你。”
陳觀樓緩緩睜開雙眼,微微皺起眉頭,質問道:“于大人一直都是這樣,惡毒的猜測他人的用意嗎?在大人眼中,莫非人人都包藏禍心,人人都是一副算計,人人為惡。如此說來,大人是堅信人之初性本惡。”
“哼!難不成人之初性本善?”于照安一副輕蔑不屑的樣子,眼神鄙夷,似乎是在笑話陳觀樓的天真。
陳觀樓輕笑一聲,他差不多摸到了于照安的脈門,知道這人是個什么脾氣,該怎么對付。
他義正辭嚴的說道:“我以為人之初,沒有善惡。剛出生的小孩,大人見過嗎?教他善,他便善。教他惡,他便惡。若是沒人教,孩子就會遵循動物的本能。本能就是生存,只要一件事有利于生存,那么就去做,無關善惡。”
于照安明顯愣住。
很顯然,他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觀點,顯得很新穎,貌似也很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