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全體獄卒這半日的反常表現,早已經落在某些聰明人的眼中。盡管獄卒們表現得和往日差別不大,但是在某些人眼中,那一點點細微的差別,就等于是在臉上寫著兩個字:有事!
這個聰明人就是于照安,前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那眼神就跟獵狗似的,但凡天牢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敏銳的雙眼。
他不和底層的獄卒聊天,因為獄卒都不跟他說話,或是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也有可能是裝傻假裝聽不懂他說的話。
反正,他和其他獄卒都沒有交流。
他只喜歡和陳觀樓說話。
當陳觀樓巡視牢房,經過他的牢門的時候,他當即喊住對方。
“出了什么事?”他開門見山,想來個出其不意,借此觀察對方的反應。過去,他經常用這一招,百試百靈,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什么什么事?”陳觀樓一臉疑惑的看著于照安,仿佛在看一個神經病。
于照安皺起了眉頭,他的辦法不管用?失靈了?還是他猜錯了?他在陳觀樓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被叫破真相的心虛。
陳觀樓一臉正氣。心道,這點小手段就想詐他,做夢吧。上輩子,他可是摸魚大佬,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魚,還被誤以為工作認真負責。撒謊不打草稿,說謊絕不心虛,是社畜們的必備技能。
最有效的反擊就是將問題拋回去,并指責對方。
“于大人今兒怎么了?嫌棄天熱,飯菜不合口味?”
于照安從來都是個極為堅定的人,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就算判斷錯了,他也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只能說是敵人太過狡猾,蒙蔽了他。
此刻,陳觀樓在他眼里,就是個大大的狡猾家伙,表演得就跟真的似的。
“一上午,獄卒們都心不在焉,著急得很。外面沒出事?”
“能出什么事。”陳觀樓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于大人不懂我們底層小人物的生活,眼看著到了發薪日,大家都想著能拿多少錢。大家可都指望著這點薪水過日子。”
于照安皺眉,對于這個答案很不滿。可是又不能從陳觀樓的臉上看出絲毫端倪。對方連說話的語氣都沒變化。
“真沒事發生?”
“于大人你能不能盼著點我們好。我們要是出了事,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你們這些犯人。”
說完,陳觀樓就對他比劃了一根中指。
于照安冷哼一聲,“最好別讓本官發現真相。否則,到時候第一個收拾你。”
陳觀樓也哼哼兩聲,一臉不屑的表情,繼續巡視牢房。
巡視結束后,他將手底下的人叫到跟前,“接下來,任何人都不許和于照安接觸說話,甚至不能有眼神對視。對于他的任何要求,都要做到無視。記住了嗎?”
“記住了。”
“陳頭,出了什么事?”
“于照安又搞出什么花樣?”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家伙有個狗鼻子,嗅到了一點味道,正在想辦法刨根問底。你們都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能不能做到?”
“陳頭放心,保證做到。”
“于照安真有這么厲害?”
“不要懷疑一個僉都御史的能力。那些年他能平步青云,一是有靠山,二是他有真本事。他當御史這么多年,就算一開始不懂查案,現在也稱的上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任何人都不要試圖去挑戰他。誰要是犯了事,死了也是活該。”
陳觀樓一通連敲帶打,終于將獄卒心中的懷疑給打壓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