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照著吩咐辦事。之后的巡視,果然沒有一個獄卒搭理于照安,就連打飯的獄卒也是全程沉默。
事關大家的身家性命,沒人敢亂來。
某個時刻,陳觀樓也會自省,放走空空先生到底有沒有錯?
肯定有錯!
從律法角度出發,他大錯特錯,他就是在犯罪。
但是從利益出發,他做得太對了。
如果抓了空空先生,交給誰,怎么交?就算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他憑什么要抓空空先生?他又該如何解釋來龍去脈?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
萬一事情捅破,上面找他問話,他總不能瞎編自己走在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空空先生,并且一眼看破了對方的偽裝?
這話誰信?
一旦調查掉頭轉到他頭上,屆時,他的秘密還能保住嗎?
就算他不露面,那么他的馬甲就有了暴露的風險。
誰能保證空空先生為了活命,不會交代一切?
但凡有一點點危險,他都必須扼殺!
他絕不能冒著曝光秘密的風險去做個無名捕快。
金大人的案子判了,流放三千里。
金大人得知判決結果,不甚唏噓,直言道:“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再回到京城。”
陳觀樓本想安慰一下對方,可是轉念一想,金大人的小姨子是東海王的寵妾。有東海王這個靠山,都沒能改變流放的結局,他的語言安慰只會顯得無比蒼白無力。
“爭取好好活著,舍得花錢,日子總能過下去。說不定哪天陛下大赦天下,你就能再回到京城。”
陳觀樓如此說道,也算是貼近實際。
流放,可怕的不是流放地,而是流放的路上。只要沒死在流放路上,像金大人這樣的人,到了流放地那就是人才。處事靈活一點,未必不能把握機會。待到天下大赦的那一天,苦盡甘來,翻身有望。
金大人點了點頭,臉色依舊晦暗,眼睛里面多少有了點希望。活著就是希望啊!往好處想,至少沒有斬立決,全家人還能在一起。
“老夫可否托付陳頭一件事。”
“你說。”陳觀樓現在處事很圓滑,跟丙字號大牢那會堅守底線相比,他現在的底線是一再降低。管理的犯人都是犯官,管他將來如何,先結個香火情,就當是買個心安。以免哪位大人翻身后想起天牢的日子,跑回來報復。
“上次老仆告訴我,或許是抄家的人不識貨,家里有兩本孤本沒被抄走。陳頭可否幫忙找個買主,價錢合適就行。家里人如今出行不便,不宜出門尋找買主,又怕有人趁火打劫壓價。此次流放,少不了一路上打點,到了流放地也需要銀錢開生活。如今唯有兩本孤本還能賣得上價錢,解一解燃眉之急。”
“此乃小事,我定幫你尋一個合適的買主。只是,你說的孤本,果真是抄家時候漏下的,沒有禍患,沒有沒處理干凈的手尾?”
陳觀樓愿意幫忙,但不能因為幫忙將自己陷入麻煩中。
他知道這些當官的尿性,狡兔三窟。抄家的人不識貨,不太可能。都是經年老手,怎么可能錯過孤本這等值錢的玩意。
極大可能,抄家之前,金家就將少量的貴重物品給藏了起來,并幸運地躲過了抄家的人。如今急于變現,又怕被人發現,罪加一等,這才找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