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示意他不必害怕,說道:“不出意外,他就是因為這些錢財而死。此事,你知道就行。我知道你嘴巴緊,不會往外亂說。”
“陳頭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洪二狗不聲不響的,竟然偷偷搞了這么多錢。果然,人不可貌相。”肖金連連感嘆。平日里,他是真沒看出洪二狗有這本事。
陳觀樓卻說道:“為了區區幾百兩,丟了性命,不值啊!”
他知道錢是誰給的,他也知道洪二狗是誰殺的,可是他沒有證據。洪二狗什么時候和于照安有了勾兌,他無從得知。
死了一個獄卒,縱然他有證據,也傷不了于照安分毫。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于照安的狠辣和陰險,由此可見一斑。這個人身在天牢,卻依舊能操控政局,妄想做幕后那只手,攪風攪雨,玩弄人心。
“陳頭,這些錢怎么辦?”肖金悄聲問了一句。
陳觀樓回過神來,說道:“都給洪家人。該怎么說,你知道吧。”
肖金點點頭,“陳頭把這事交給我,我肯定辦得妥妥當當。”他打著包票,面色卻顯得有些遲疑。
陳觀樓看著他,“有什么話直說無妨。”
“陳頭,洪二狗的案子要繼續查下去嗎?”
“不用。”
“哦!”肖金一臉如釋重負,明顯松了一口氣。他身為天牢的老油條,雖然沒讀過書,卻也深知知道得越少好奇心越少,活得越久。以及,該貪的財絕不落后于人,不該貪的財千萬別伸手。
別以為那些當官的被關進了天牢,就成了粘板上的魚,可以被小小獄卒拿捏。真要偷偷摸摸伸了手,下場就如同洪二狗一般,不明不白死了。犯官的錢要拿,但必須走明路。暗路來的錢,那些當官的那么貪,怎么可能甘心,遲早要出事。
洪二狗就是太貪心,以為自己是例外。殊不知,在當官的眼中,小小獄卒無一例外,統統該死。
肖金偷偷嘆了一口氣。他是老油條,不用陳觀樓說,那些錢足以讓他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二狗糊涂啊!他是頂替他大哥的位置進天牢當差,比陳頭你到天牢的時間還長,五六年也算是天牢的老人。還是沒能逃過貪心二字。”
肖金感慨了一番。
“改明兒到了洪家,我給他多燒點紙。”
陳觀樓拿出五兩銀子交給他,“這是我奠儀,幫我帶給洪家。”
“陳頭不親自去送?”
“我就不去了。”
“哎,最近出事的人太多,也難為陳頭。”
陳觀樓四下打量一番,親手關上院門,離開了小院子。半路上他和肖金分開,路上買了一包鹵拼,有鹵牛肉,鹵豬頭肉,鹵豬耳朵,鹵豬尾巴,打了一壺酒,晃晃悠悠來到杜夫子家。
杜夫子的老仆正在做晚飯,全是素,沒肉。見他提著一包鹵肉,高興得見牙不見眼,極為熱情的將他請了進去。
杜夫子正在批改學子們的文章,見到他,招呼他喝茶,一邊發牢騷,“寫的什么狗屁文章,老夫定是前世不修,今世才會遇到這幫不成器的玩意。”
“有錢就行。”陳觀樓隨口安慰道。
陳氏族學他也在里面讀過書,知道里面的情況。家長將孩子送到族學,就沒指望能讀出個名堂來。能認識幾個字,會讀會寫會算賬,不做睜眼瞎就行。想要考功名,得去正經的書院,那才是學知識考科舉的地方。
杜夫子將手中的筆一扔,“不改了,不改了。沒有一篇文章能入眼。陳氏這一代年輕小輩,真的不行啊。一個會讀書的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