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德福十分生氣,心里頭又默默記了江圖一筆。說什么呢,什么叫做陛下身邊缺了使喚的人,難道他們這些太監都是死人嗎?不就是營造宮殿園子,不就是搜羅錢財,誰不會啊!大把的人會做,做得還比姓江的更好。
姓江的小人一個,都這個時候還不忘自己臉上貼金。此人果然該死!
若非此刻老皇帝還在氣頭上,邱德福說什么也要給江圖下點眼藥,讓對方知道點好歹。撈過界是大忌。膽敢陰陽他們這群太監,哼,當心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狗東西,你死就死,少在朕的面前哭哭啼啼。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把嘴巴閉上。”
泰興帝很是嫌棄。
江圖趕緊閉上哭泣的嘴巴,只是偶爾還是會抽噎兩下,顯得極為傷心。
見他這副模樣,泰興帝似乎也動了感情,語氣明顯緩和了些許,“朕知道你忠心。可你干的事情,死一百遍都不夠。你手底下都是些什么玩意,激起江南抗稅,金州那邊也被禍害,以至于反賊越剿越多。你到底干什么吃的。既然下面的人沒本事,辦事不利,統統都該死!”
“陛下,他們辦事還是……”
“你還敢替那群無能的人辯解,莫非你想替他們死。”
“罪臣該死!陛下說什么辦就怎么辦。”江圖當機立斷,決定舍棄手底下的馬仔,保全自身。只要他能屹立不倒,馬仔有的是,源源不斷,要多少有多少。
泰興帝滿意地點點頭,“不要舍不得。辦事不利,就是該死。邱德福,擬旨,讓錦衣衛將江南抗稅涉案人員,金州涉案人員,統統抓起來,該殺當殺。另外,之前是不是抓了一批不明是非的官員?”
邱德福趕忙說道:“啟稟陛下,的確抓了一批官員,他們聯合署名彈劾江大人。”
泰興帝沉吟片刻,似乎還在權衡。片刻之后,他有了決定,說道:“都砍了吧。”
啊?
邱德福明顯震驚,“陛下,這合適嗎?此事一旦傳出,屆時群情洶涌。”
光砍江圖的臂膀不過癮,還要將之前下獄的官員也給砍了。這是兩邊都不放過啊!陛下這么玩,怕是會激起更洶涌的反抗。邱德福很是憂心。
陛下的政治手段,貌似越發的癲狂。就跟江圖這條瘋狗似的。
“擬旨就是。若有官員反抗,報朕知曉即可。”
“陛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朕意已決!”
陳觀樓站在牢門前,面沉如水。
就在剛剛,他對蔣豐裕蔣大人通知了即將斬立決的判決。
“陛下親自下的旨意。旨意到了刑部,刑部努力了,奈何誰都無法改變陛下的決定。聽說,有人倡議要去太極宮請愿,讓陛下收回成命。”
蔣豐裕一直呆坐在床板上。自從陳觀樓通知他斬立決的消息后,他一句話都沒說過,一直坐著一動不動,像是個泥塑。
“蔣大人,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是有話給家里人交代,我為你準備文房四寶,幫你寄出信件。”
陳觀樓少有的同情一個即將被斬首的官員。蔣豐裕窮京官,窮得官袍打補丁,吃飯靠借錢。只因為在彈劾江圖的奏疏上署名,就被抓進了天牢。唯一慶幸的是,詔獄那邊人滿為患,他進了天牢,躲過了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沒有受到皮肉之苦。
可憐可嘆可悲。
一個署名,就丟了性命。
又不是反賊!
老皇帝寵信江圖,簡直毫無底線。為了給江圖出氣,竟然罔顧事實,要將署名的官員統統砍頭。老皇帝是嫌朝堂上鬧騰得不夠厲害嗎?是嫌金州那邊的反賊鬧騰得不夠厲害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