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爺收了錢是真辦事。
很快,范獄丞和范獄吏聯合發表了一個聲明,甲字號大牢以后有什么重要舉措,需得經過以陳觀樓為首的幾個班頭一致同意,方能上報實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這一道聲明,重點強調了以陳觀樓為首,這五個字的份量很重,相當于公開了陳觀樓乃是四大班頭里面首屈一指的那一個。別的班頭的意見,默認都該經過陳觀樓的點頭同意,才能上報。
此聲明一出,下面的獄卒們還沒怎么樣,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敏銳察覺到其中的含義。其他三個班頭可謂是五味雜陳,心情格外復雜。
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武班頭有些酸溜溜地說道:“老了,老了。干了一輩子的天牢,終究不如你們年輕人腦子靈活,會來事。經驗豐富有個屁用,給人提鞋都不配。”
王班頭抽著旱煙,心情也有些難以言表,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大家,并不說話。
武班頭突然就將矛頭對準了他,“抽抽抽,抽死得了。值房本就不通氣,還在值房抽旱煙,你是成心想熏死大家嗎?”
王班頭明顯愣了下,顯然很意外武班頭的怒火竟然燒到了自己身上。他默默的在桌沿上敲擊煙桿,清理煙灰。然后又默默的將煙桿插在腰帶上,喝了口濃茶,清了清嗓子,才說道:“值房這味的確難聞了些。可是和某些人的口臭比起來,還是不如。”
武班頭立時瞪大了眼睛,“你……”
王班頭毫不畏懼的直視對方,“我們差不多同一時間進天牢,經歷一樣,資歷也一樣,莫非你還想壓我一頭。”
此話一出,相當于直接打在了武班頭臉上,打得啪啪作響。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好,好得很!陳觀樓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一心向著他。”
“我是論理不論親,誰有本事我服誰。”王班頭不甘示弱的說道。
“他不就是多讀了兩年書。”武班頭無能狂怒。
王班頭呵呵一笑,“有本事你也去讀兩年書,就怕兩天都堅持不下來。”
讀書這事啊,講究天賦。
不會讀的人,別說兩天,兩個時辰都要了老命。明知道讀書有很多好處,明明手里頭也有錢,可是天牢上下竟無一人有上進心,無一人主動求學。別說讀書,平日里讓他們翻翻名冊干點筆墨書寫的活,全都逃之夭夭。毛筆在獄卒的眼中,似乎比刀劍更令人可怕。
石鴻還在生悶氣,沒參與爭論。他就想不明白,他已經將表妹送給了范獄丞,有了枕邊風的威力,為啥范獄丞還替陳觀樓說話?為啥?
他這個拐著彎的大舅子不香嗎?
他敢保證,范獄丞讓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陳觀樓那個人貌似忠厚,實則毫無忠心可言,總是自行其是。
想不通啊想不通。
“石鴻,你怎么說?”武班頭突然轉移矛頭,要拉石鴻加入這場戰斗,打混戰。
石鴻回過神來,一臉怒氣沖沖,“我能怎么說,你們叫我說什么。范大人將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胡來,不考慮大局,做事只顧眼前蠅頭小利,整日給他添亂。
我就想不明白了,同樣是套餐,他陳觀樓想出來的辦法就能得到上面的一致贊同和支持,我想出來的辦法就是不顧大局。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差距究竟在哪里。論經驗,論手段,我哪點不如那個毛都沒長齊的陳觀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