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的呼吸一滯,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起來。他當然知道氫化物有多容易檢測,可此刻他站在自己母親面前,看著她那因為擔憂而泛紅的眼眶,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緊緊握住女人的手,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媽媽,我愛你。”
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她的表情像是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悲傷,可那顫抖的嘴角卻出賣了她。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里面是兩個還冒著熱氣的華夫餅和一袋歐賽斯,這是末世后難得的奢侈品。她把布包放在柜臺上,聲音里帶著一絲勉強的輕松:“好吧,好吧,我給你帶了華夫餅和歐賽斯,你留著吃。那我就先走了。”
皮特目送著女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口,他的眼神里滿是痛苦和掙扎。他緩緩轉身,走進倉庫,從口袋里掏出那把格洛克手槍。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槍身,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把槍放進嘴里,那冰冷的金屬味在舌尖蔓延,可他的手指卻怎么也扣不下扳機。
他痛苦地掙扎著,額頭抵在冰冷的墻壁上,淚水無聲地滑落。他知道葉蓮娜是羅剎國的外交官,她的死可能會引發國際風波,可他更無法面對的是自己內心的譴責。他打開槍的保險,手指搭在扳機上,卻還是遲遲下不了決心。最終,他只能發出一聲嗚咽,痛苦地哭了起來。
第3節巨龍的陰霾
皮特的肩膀劇烈抽動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水泥地上。他蜷縮在倉庫角落,格洛克手槍從嘴角滑落,金屬撞擊聲驚飛了窗外棲息的渡鴉。末世后的布魯塞爾總在黃昏時分落雨,雨滴順著"圣于貝爾藥劑實驗室"的破瓦滲進來,在他手背匯成冰涼的溪流。
"葉蓮娜·弗拉基米羅夫娜,你這個賤人!"他嘶吼著把拳頭砸向鐵皮柜,震得架子上玻璃瓶叮當作響,"我早該在亨利的剎車油里摻點硅膠!"可話音未落,自己都被這荒唐的念頭逗笑。四個大國的徽章在腦內閃回——龍國的蟠龍旗、圣喬治的白玫瑰、高盧的鳶尾花、羅剎的雙頭鷹,每一道紋章都像在催命。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各國棋盤上最廉價的卒子。
皮特的記憶回到前天的午后,貨架陰影里,十二歲的索菲亞歪戴著報童帽鉆進來,泡泡糖在腮幫子鼓出透明的球。她短褲下露出的小腿沾著圣于貝爾廣場的泥。
皮特擦著玻璃的手頓了頓,轉頭時已經換上藥劑師特有的溫和笑容:"小家伙,今天不是上課的日子。要不要來塊華夫餅?"
"彼得叔叔,教父要見你。"她把"教父"這個詞咬得很重。話音未落,倉庫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五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堵在門口,領頭的光頭大漢用鞋尖碾滅丟下煙蒂。
隨后人群分開,一架輪椅碾過滿地玻璃碴,教父歪戴的圓頂禮帽壓住深陷的眼窩。他枯枝般的手指劃過皮特顫抖的下巴,輪椅扶手上金絲雀雕像的瞳孔正對著藥柜第三層——那里擺著未申報的氫化物試劑。
"我的孩子,見到我驚訝嗎?"教父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水泥墻摩擦。皮特的拇指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印,卻仍堆著諂媚的笑完成吻手禮。教父的銀戒在他唇間留下硫磺味的余韻。
"教父,我時刻等待著您的吩咐。"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余光瞥見索菲亞正把華夫餅渣偷偷倒進排水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