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還是不明白,這娶媳婦結婚,跟姚遠的地有啥關系?
張順才就慢慢地說:“結婚娶媳婦,你不得有地方住啊?你看咱們家這點地方,能招開你將來一家人不?”
張建軍還是不明白,還是傻乎乎地看著他爹。
張順才就說:“你特么怎么這么笨呢,還是不是我兒子?姚大傻那邊不兩套房子嗎?你才入廠幾年,要按著廠里的住房分配方案,你猴年馬月才能分上房子?”
張建軍就有點明白了,可還是不太明白,問他爹說:“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姚大傻多余的那套房子給弄過來嗎?他一個人,本來就不該占著兩套房子。讓房產科直接去收回來不就完了?”
張順才就一臉不耐煩說:“你特么腦子還真是不轉彎。你也不想想,房子弄過來,能輪到你嗎?多少比你大的職工結了婚,都還在農村租房子住呢!我要是硬把房子給了你,別人還不得把我給吃了啊?”
張建軍就更糊涂了。
張順才這才解釋說:“現在廠里工人多,房子不夠住,房產科早就想收那套房子了,是我一直攔著不讓收。收了就沒咱家的份了。
房子在大傻手里,只要大傻能同意,將來你結了婚,不就可以住進去了嗎?住進去以后,慢慢成了事實,時候長了,咱再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讓房產科把房子轉到你的名下,房子不就成你的了嗎?”
張建軍就泄氣說:“這個死傻子,見了我就跟見了仇人一樣,我還問他要房子住,爸你想什么呢?再說他就是肯讓我住,我也得敢住啊?和他住一塊,他還不得天天打我,我去找死去呀?”
張順才就搖搖頭說:“你呀,還是年青,不長心眼兒啊!”
接著就說:“大傻不兩套房子嗎?現在他住東邊,西邊空著。咱不會哄著他去住西邊,把東邊空出來讓你住?到時候咱們把中間砌一道圍墻,你不就和他隔開了嗎?”
張建軍恍然大悟,接著就犯愁問:“那,怎么才能讓傻子同意呢?”
張順才說:“這不就得等機會么?現在機會就來了。我讓他種地,他就得讓你住房子。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去找他商量。”
姚遠還真沒想到,自己斗跑了房產科和保衛科,都是張順才在里面搞鬼。此刻,他正一心一意侍弄自己那一分地呢。
院子一邊靠屋門的地方,只留了窄窄的一溜走道供他進出,其余就都開墾成莊稼地了。
這年頭,吃飽了比什么都強。也只有解決了吃飯問題,他才能有閑余時間,來考慮其他問題。
此刻,看著一叢叢的麥苗從地里鉆出來,他心里比什么都痛快。幾乎天天下午下了班沒事兒干的時候,他就蹲在自家屋門口,看著那些麥苗,看著它們一天比一天高出一截來。
種地就得澆水,不澆水不長啊。村里就一個自來水頭,在南面最寬的寬街上,離著這里百十米遠。
村里人用水,都是到那個自來水頭那里,用扁擔挑了水梢去打了水回家,再裝到自家水缸里。
姚大廈家里也有水缸和扁擔、水梢,他已經學會了挑水。有姚大廈這樣強壯的身體,一擔水撐死不到一百斤,他挑起來根本不費什么力氣。
這天下了班,和邵玲回隊上交了工具,他就去拿了扁擔挑水。先把姜姨家的水缸挑滿了,再把自己家的也裝滿,最后一擔,就用來澆地。
麥苗剛發芽,用不著天天澆水。而且,劉二趕告訴過他,這要過冬的麥苗,不能讓它長太高,不然不抗凍,到冬天會凍死,影響產量。
現在的麥苗,主要就是讓它生根,根扎深了才抗凍,明年才能吸收更多的養分,結的麥穗才會又長又大。
想起來劉二趕這句話,姚遠看著地里的麥苗猶豫起來,這擔水是澆還是不澆呢?
正拿不定主意,就見張順才推開自己的院子門,溜達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