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云說話的時候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嚴初九,仿佛他身上有咬人的毒蛇一般,將陶罐放在門邊就想走。
“等一下!”嚴初九連忙叫住她,“你進來。”
周凌云腳步一頓,終究還是磨磨蹭蹭地走到木盆邊,指尖絞著衣角。
熱水的蒸汽裹著嚴初九身上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想起昨晚那些失控的畫面,臉頰更燙了。
她不知道嚴初九真的要怎樣的話,自己該如何應對。
在白沙村的莊園,怎樣發瘋都沒關系,可這里……父親在啊!
誰知嚴初九并沒有讓她脫衣服,也沒讓她幫忙搓背,只是和她齋聊。
“剛上島的時候,我以為你爸過著苦行僧的生活,沒想到竟然比許老爺子還奢侈!”
嚴初九這話并不夸張,許世冠身為百億船王,退居鄉下后,也沒找漂亮保姆,強壯保鏢,僅僅只有一個叫阿三的男幫傭而已。
周凌云的目光原本不敢看他,手指無意識摳著衣角,像是想在布料上摳出個洞來藏住自己的窘迫,聽到他這樣說,臉上就不由露出苦笑。
“你知道我爸在這里一個月的最低花銷是多少錢嗎?”
嚴初九下意識的問,“多少?”
周凌云揚起了三根手指,“這個數!”
嚴初九愕然,“三萬?”
周凌云搖頭,“再加個零!”
嚴初九驚得下巴快要掉了,在這樣的破島上,一個月花三十萬?
錢都花哪了,當柴火燒嗎?
不過再想想就恍然明白過來,光是那些保姆保鏢的工資恐怕就是一大筆了!
再加上吃喝拉撒樣樣講究的話,三十萬也沒有多少。
周凌云又問,“你知道我爸花的錢都從哪來嗎?”
嚴初九想了想說,“他以前的積蓄,或者他還有別的生意?”
周凌云又一次搖頭,“他沒有積蓄,也沒有生意,但他有一個女兒!”
嚴初九先是愣了下,然后大悟徹悟了。
難怪這女人一直死摳死摳,不止對別人摳,對自己也摳,還拼了命的掙錢,原來就是為了養她爸!
讓她爸哪怕貓在這樣的荒島,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一時間,嚴初九就想給周凌云點1088個贊了。
這份孝心,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要是小姨隱居在這樣的島上,要找年輕帥氣的男保姆,絕對不允許,保鏢也必須是女的。
唏噓感嘆一陣后,他又忍不住問,“你爸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做什么的?”
周凌云站得累了,見嚴初九只是齋聊,也沒有亂來的意思,這就稍微放松了心弦,拉了張塑膠板凳坐在旁邊。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在碼頭上打零工,干些搬搬抬抬之類的活,后面就上了船,攢了些經驗,考了證之后,就滿世界跑船,后來上了岸就開始做中間商賺差價……”
嚴初九追問,“再后來呢?”
周凌云指了指周圍,“再后來就上了這座島!”
嚴初九疑惑的問,“那他怎么沒攢下錢呢?”
周凌云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做生意的人脈,很多都是他指點的。”
嚴初九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我覺得你爸一定知道我父母死亡的真相。”
周凌云的手腕被捏得生疼,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就算知道又能怎樣?人都死了十幾年了!你非要把我爸也逼死才甘心嗎?”
嚴初九松開手,看著她揉著發紅的手腕轉身要走,突然覺得一陣無力。
人啊,有時候就像被按了暫停鍵的視頻,想快進看真相,偏生進度條卡得死死的,急得想砸手機。
他靠在木盆邊緣,聽著她帶上門的腳步聲,胸口像被海草纏住,悶得喘不過氣!
套了周凌云半天話,看著似乎聊了很多,實則聊了個寂寞,有用的一句都沒有。
周海陸對他而言,仍然是個謎!</p>